在回公主府的路上,我遇见一个眼熟的人,他用很冷的眼神看我,一眼之后,人群涌动,他消失了。 我当即遣人去查,才发现我组建的一支精锐部队被秘密调回京城,接着被遣散。我的旧部们,或发落乡里,或革去功名,没一个被好生对待的。 这是皇帝暗地里做的事,却因动作大,也不算难查,我在密阁等了一个下午便拿到具体消息。当我知道这一桩,心里的愤怒和不甘被火烧着涌上头顶,却最终化成了一阵无力。 等我喝完两壶,再回到公主府,天已经黑了。 进门时,正看见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小暗卫从风淮房里出来。他看我的表情依然奇怪且复杂,只是犹豫过后,微微对我点头算是行礼。 我推门进去,正看见风淮伏在桌案上写些什么。 「你好了?」 风淮不紧不慢将写好的东西塞进信封:「落水惊着了,老毛病,睡一觉就好。」 说完,他看见我手里提的药,一愣:「你出去,是给我抓药?」 我心里没由来地有些烦躁:「顺路而已。」 他皱眉:「还喝酒了?」 我心里有火,面上却笑了:「怎么,喝不得?」 我知道我不该对他发火,可我心里的怒气无处发泄。 我少时征战,平定南北,那会儿别无所求,只想救一救日益没落的侯府,让奚落过爹爹的人看看,平远侯到了我这一代,也还能再长些能耐。但后来,战火纷飞,我在烽火中变了心性,疆域辽阔,我历经生死,也因而生出来一些信念。 没有人会比战士更渴望太平。 我做得不错,可在封赏之外,皇帝忌惮我、朝臣揣测我,他们商量着要夺我兵权。我一直安慰自己,给就给了,如今天下安定,而我新伤旧伤不断,爹爹姐姐日日为我操心,或许归来当个闲人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但今天,我突然好恨啊。 「原来当驸马爷,不只要将兵权奉上、抛却手足,还连酒都不能喝。」我笑着将手里的药包放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怎么不早告诉我?要早说的话,我不就不喝了吗?」 风淮面色冷然:「你在说什……」 「我说我错了呀,我不该喝酒,可你也有问题,你怎么不早说,怎么都没有人告诉我……」我笑着笑着,哽了一下,将不该说的话强咽下去,「戒个酒而已,我戒就是了。」 那酒很烈,后劲儿大,我啜了两口茶,眼前的风淮便多了几个影子。 我不想看他,于是嘻嘻笑,抓着茶杯就往外走。 「笑富贵千钧如发。」我举杯向明月,眼角忽然有些湿润,「硬语盘空谁来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