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边陲的小镇上,新来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寡妇。、 身段纤细,明眸皓齿。 之所以喊她寡妇,是因为从未见过她的夫君。 镇上的媒婆想给她说亲,人家却扬言:「妾身家中已有夫婿。」 小寡妇生得过于娇娜可爱,几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便起了歹心,相约入夜后去家中调戏寡妇。 夜色浓郁,乌云半遮月。 院子里传来卡拉卡拉的响声。 小寡妇睁开眼,披衣坐起,「阿井?」 没听见回应,于是推门而出。 刚走到门口,便被几个混混捂住了嘴。 几个人一眼就认出这是个修为不高的小麋鹿精,稍微恐吓一下,便会眼泪汪汪的任他们欺负。 小寡妇似乎吓懵了,动也不动。 混混轻嗅,调笑道:「小寡妇,好香啊……」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一声阴恻恻的男人声:「有你血香吗?」、 小混混齐齐抬头,看见一身形高挑的俊美男人正坐在墙头,冷眼看着他们几个作恶。 混混壮起狗胆:「关你屁事!这寡妇我们占了,你去找别人吧!」 男人一笑,露出几颗锐利的獠牙,一双眼瞳渐渐变成了明黄色,像……龙? 混混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传说,竟觉得眼前的小寡妇和男人出奇的登对。 他打起了退堂鼓,只是一旁的兄弟还沉迷于美色,无法自拔。 死道友不死贫道,他暗骂一声,趁乱独自逃走了。 走出不远,就听院子里传来凄厉的惨叫,他惊出一身冷汗,庆幸自己跑得快。 这几年魔域流传着一个传说。 据说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魔被恶龙给盯上了。 恶龙把人抢回去,做了妻子。 平日里总是欺负她。 但是有好几次,有人见过小媳妇凶巴巴地拽着比她还高的黑龙,骂他笨手笨脚。 这条嗜血的龙,竟也乖乖耷拉着脑袋,任她欺负。 混混逃出很远,才敢停下,咕咚,一口唾沫咽下去。 撞到一个人。 混混扭头,发现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手早已变作利爪,血水滴滴答答从爪子上滴下来。 「跑哪去?」男人声音阴恻恻的,像地狱来的恶鬼。 他吓得裤子都尿了,跪倒在地,「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就摸了一下,没干过别的!」 男人却随意地提起了他的领子,舔了舔露出的尖牙:「老子都不敢随便摸她,你胆子挺肥啊。」 混混的话仿佛戳了他的痛脚,眼前一黑,他便已化作一股魔烟升了天。 等男人回到院子,便见到小寡妇背对着她,坐在浴桶里。 花香胰子香搅在一起,温香软玉,引人入胜。 井子宴压下眼底的欲色,轻轻走近,将困顿的人从浴桶中捞出来。 鹿白半睡半醒,往他怀里蹭了蹭,皱起眉头:「臭……」 井子宴嗅嗅自己,的确,一身的血腥味儿。 他将鹿白放回去,自己就着剩下的洗澡水草草洗过,便躺进小床上。 鹿白习惯性地翻了个身,两只手抱住他,靠得近了些。 今日她跟井子宴发脾气了。 这厮自从有了本体,就喜欢随时随地的变。 他长长喜欢变出一条龙尾,卷着她睡。 两三下,便把鹿白给惹恼了,连人带被给扔了出去。 鹿白睡前说,想吃蜜。 井子宴跑遍了整个镇子,才淘到一点,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鹿白娇嫩可爱,脾气好,不跟人计较。 可他不是泥捏的,相反,在鹿白看不见的地方,凶残更甚。 多日的委屈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当即送人去了黄泉。 枕边传来鹿白均匀的呼吸声。 听鹿白嘟嘟囔囔的说梦话,井子宴心头化了。 少顷,窗外传来手下的禀报。 井子宴轻轻抽身,来到屋外。 重新扫平了魔界,百废待兴,事务繁忙。 井子宴甫一坐下,手下就嗅了嗅,「主子,您身上真香……」 可不吗? 他跟鹿白待久了,都是胰子味和花香。 回想起这么多年,井子宴心生感慨。 一开始他化不了人形,鹿白生病,他只能干着急。 偏生鹿白生气了,他又哄不了,听她蠢龙笨龙地叫了几百年,这才化成人形。 第一天,就给鹿白欺负哭了。 手下还在喋喋不休地禀报魔界事务,井子宴手里捏着魔君府的图纸,心里盘算着鹿白的喜好。 离开魔界几百年,是时候给鹿白一个稳定的家了。 今日是回魔界的日子。 天蒙蒙亮,井子宴便把鹿白从床上拎起来。 鹿白睁开惺忪睡眼,茫然地端坐在原地,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什么。 井子宴笑笑,用衣裳把她一裹,就离开了小镇。 晨光熹微。 魔城伫立在群山之中,半城染了山色,半城隐入烟雨。 秋意渐凉,井子宴牵着鹿白走过长长的街道。 街上行人散漫,唱和声不绝于耳。 当年他历练归来,途径此地,买了支糖人儿讨姑娘的欢心。 不料姑娘走了,糖人送去天界,不知她吃过没有。 而那句藏于心底多年的「我心悦你」终是没说出口。 这是井子宴多年的遗憾。 风渐渐吹来。 吹醒了困顿的姑娘。 她挠挠井子宴的手心,「喂,你在想什么?」 井子宴低头,突然郑重其事道:「鹿白,我心悦你。」 岁月将男人的眼神打磨的更加内敛而深沉,他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柔光。 那一瞬间,鹿白好像透过他,看到了数百年前,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井子宴。 那份独属于少年的,深埋心底多年的怦然和期许,穿过岁月,最终落进自己的耳朵里。 鹿白垫脚,轻轻吻在井子宴的唇畔,轻轻拍着胸口说:「这句话,我藏在这里啦……」 情人呢喃随风飞往不知名的街头巷陌。 天光投落大地,人间喧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