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申之那奸佞,竟能养出你这样的闺中千金。」 他换了姿势,靠在木栏上斜睨着我,「你盯我三日,到底是百姓需要我,还是你需要我?」 我回他:「并无差别,我也是百姓。」 三日来我盯他,就是为了现在。 若想越狱,我们妇孺九人,不提能否逃离,便是出去了也无处藏身。 但若有武艺高强,且有漠北为后盾的萧行同行呢? 我,要活下去。 但萧行不为所动,只捏着铁链向我示意。 我道:「只问将军想不想离开。如果您想,我就有办法解了您身上的铁链。」 他面无表情地道:「不想!」 萧行不再理我。 他面前的馒头早就被老鼠拖走,我意识到他已经许久不曾吃喝。 为什么? 天亮,明日圣上就会临朝,留给我的时辰不多了。 狱卒将九个馒头两碗水丢进来,我起身唤住他:「官爷?」 「什么事?」 「萧将军的早饭,不送吗?」 狱卒皱眉,训斥我:「你都要死了,管别人作甚?」 说罢,他便要走。 「他在自杀,」我压低了声音,「若他死在这里,天下百姓必会愤怒。」 狱卒笑了,眼露讥讽,「百姓愤怒与我何干。」 我一字一句道:「百姓怒势必得由朝廷平。想平怒,杀人泄愤乃最佳手段。你细想想?」 狱卒本要走,却猛然回头看我。 我静静回视他,目光笃定。 狱卒快步而去,稍后便送来米饭热汤,蹲在萧行面前,劝他用饭。 萧行若老僧入定,不动如山。 隔着木栏我,出声道:「让我劝劝萧将军?」 萧行猛然睁眼看向我,这是白天里他第一次睁眼,我却不看他,恳切地与牢头道:「只求官爷给我母亲一壶干净的水。」 牢头同意了,但却站在木栏外,做出防备之势。 我跪坐在萧行面前,将一勺饭送在他唇边。 萧行盯着我,打量着。 他目光森寒,像一汪深潭沉黑的不见底。 我有一瞬怯懦,但也只是一瞬,与生死相比一切都不足挂齿。 「将军看我可有姿色?」我问他。 他挑了挑眉,目光锁着我的视线,讥讽道:「丑!」 我扫了扫凌乱的鬓角,「将军再看。」 「更丑!」他道。 我绷着脸,「我十五岁便美冠京城,将军觉得我丑,便是眼光不行。」 萧行笑了。 「所以,你在用美人计?」 「我身无长物,唯一张脸。」我平静地看着他,「物尽其用罢了。」 萧行推开饭勺,「那日为何不对宋岩用?」 我示意他先吃。 僵持一刻,他吃了这勺饭,我听到木栏外牢头长舒一口气。 第二勺萧行不动,我膝行了半步,与他距离更近。 离得近了,看清他脸上新添的疤,便多了几分可怖。 昔日俊朗英武的将军,沦落至此,不知是谁的不幸。 「宋岩不值得。」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