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光雄现在生意做得大,他自然什么都不缺。 梁月弯还剩一张上周考试的数学试卷,那点成绩在薛聿面前根本拿不出手,想着等他出去了再写,可他待了大半天都没有要回自己房间的意思。 两人从小就认识,虽然中间空了三年,但薛聿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多天。 过了最初的陌生感,待在一起即使不说话各做各的事也不会觉得尴尬。 薛聿拉上窗帘,屋里光线暗了很多。 他拿出夹在习题册里的那张数学卷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在她做错的题目旁边用铅笔一步步写清楚解题思路,圈出容易错的地方之后,又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 耳机里音乐让人犯困,梁月弯缩在被褥里,睡意朦胧,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床好像在轻轻晃动,但又困极了,什么都不想理。 隐约似乎听到薛聿在问她想考哪所大学? 梁月弯恍惚地想,她成绩普通,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大概率是要留在本市了,可她又不甘心。 她想去看看梁绍甫口中那座寸土寸金的城市到底有多好,好到他舍不得回来,在那里又有了一个家。 薛聿小心掀开被子,少女睫毛颤巍巍地动了动,像是要醒了,他动作停下来,等她睡熟了才躺上床慢慢挪动身体调整姿势。 他又闻到了那股好闻的桂花香,很像小时候在幼儿园吃的一种糖。 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那段时间妈妈病得很重,薛光雄到处求人借钱,最后连房子都卖了,因为没交学费,他不能去上学,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医院。 那时候,一天可真长啊,他睡了醒,醒了睡,乘法表默背了很多遍,天都还没有亮。 隔壁病床的老奶奶走了,又重新住进来一个阿姨,比妈妈还年轻,没过多久也走了,来的时候还能说话,走的时候被一张白布盖着抬出去,来接她的人都在哭,他又觉得时间很快,快到什么都抓不住。 他记住的,除了消毒水的味道之外,就只有每周五梁月弯从幼儿园带给他的那颗桂花糖。 梁月弯翻了个身,衣服领口歪了,肩膀露在外面,薛聿忍住咳嗽,重新躺好时她却睁开了眼睛。 瞳孔里雾蒙蒙地倒映出他的影子。 薛聿怔了几秒,抬起手,掌心覆在她眼睛上。 “梁月弯。” “……嗯?” 耳机里的歌换了一首又一首,雨声也温柔许多。 “你睡着了吗?”其实他想问的不是这一句。 她呼吸浅浅,没有任何回应,薛聿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清。她呼吸浅浅,没有任何回应,薛聿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清。 但这个午觉她睡了很久很久,他也是。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窗外雨水滴滴答答,房间里昏暗安静,压在下面的耳机硌得他背疼。 外面传来开门声,吴岚忙完工作提前回家,发现家里没电,在客厅打电话准备找人来修。 梁月弯这才算完全清醒,和薛聿四目相对,眼里映着彼此睡眼惺忪的模样。 头发被他压住了,她先下手,对他又推又踢,压着嗓子让他快点从床上下去。 薛聿忍着笑,在吴岚敲门前一秒拽着她一起滚到了床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