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配! 这三个字,彻底碾碎孟知君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 慕容炎却无动于衷。 孟知君心如刀绞,空气里反复流动着的浓厚血腥味来回刺激着她,腹部的疼痛在加剧,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她面色越发的苍白,但那双清明的瞳孔却因为这满身的鲜血而变得猩红。 可她仍旧死死的咬着牙,她不肯倒下,她拔出来狼尸身上的长剑,对准慕容炎。 “慕容炎……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你不去死……” 她疯了。 彻底的疯了! 慕容炎冷着脸,眼中跳跃着暴戾,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孟知君,你找死!” “慕容炎,我们一起下地狱吧……哈哈……” 孟知君只觉自己意识越来越模糊,双腿不停地战栗,手中的剑也差点从指尖跌落,她悲怆大笑,说罢,竟是提剑朝慕容炎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孟知君被慕容炎一脚被踹开很远,她的身体撞上铁牢门口的火盆,火盆原本是高高架起来的,她这一撞,火盆从木桩上滚落。 碳石噼里啪啦的砸落在孟知君的身上。 滚烫灼热的碳石磕上她的面颊,红碳击破她的皮肉,狠狠地灼烧着她的皮肤,面部传来钻心蚀骨的痛,每一寸肌肤都在绽裂,火舌肆意的焚烧着她的脸,密密麻麻的锐痛传遍四肢百骸。 她的衣摆沾满赤红的火光,单薄的身躯在火堆里抖动,发出的叫声异常的惨烈。 不止脸,就连眼睛似乎也看不见了。 “啊——” 霎时间,孟知君的惨叫声响彻空气。 所有人都惊住了。 “孟知君!” 慕容炎瞳孔一缩。 慕容炎怒喝一声,飞身上前将孟知君拽起来,一盆冷水浇在她身上,冰与火两种极端的感受前后夹击着她。 再也承受不住这痛,孟知君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慕容炎抱着不醒人事的孟知君狂奔回房,他的步伐有些颠簸生涩,双手都在发颤。 昔日那张沉鱼落雁的面容,此时只剩下鲜血模糊,脸颊的肌肤泛着丝丝的腐味。 他。 甚至不敢低下头看一眼。 孟知君一张绝代风华的面容被那火盆尽数毁去,她的眼睛也被红碳烧伤,曾抚琴出神入化的那双手如今残缺不全。 她躺在雕花木床上,一身白衣沾满血迹,那张脸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直视。 清晨干净明媚的光线通过雕花窗,折射成无数个菱形的光斑映在她的周身,那光温暖亮丽,可却照不进她面部那深深浅浅的烧伤褶皱里。 四周是一片虚无的黑,无边无际的。 死了吗? 她死了吗? 孟知君只觉自己如同一片飘零的落叶完全不受控制,似乎要堕入这永无尽头的黑暗深渊。 可画面突然明亮起来,那光芒太过刺眼,让她眼部一阵扯痛。 彼时,牢笼里的每一幕重组在她的记忆里,她恍惚又看见了自己被恶狼撕咬,她的孩子也没有了。 她呜咽着,冰凉的液体从她眼角涌出,滚烫的热泪瞬间就融入那血肉模糊的伤口里。 刺骨的疼啊。 像是被泼了一盆盐水,她整个人都止不住的战栗,有温暖的手抚上她的眼角,轻轻替她拭去泪。 “将军,孟小姐这一双眼若是还想恢复,目前不可睁眼,需要好好治疗,否则双目——” 混乱的意识里,声音飘入孟知君的耳畔。 她没死! 她还活着。 思绪渐渐回笼,她想起孩子,顾不得眼部的锐痛,勉强将眼睛睁开。 可眼皮才刚刚使力。 她忍不住低声呼痛:“啊——” 好痛啊。 眼皮往上撑的时候,像是被无数根银针刺穿,来回捣烂着。 痛得钻心。 她不自觉的蜷缩起身体,但眼皮的锐痛还未曾减轻,反而愈发的浓烈,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嘶吼,喊出这世间最酷烈的苦楚。 与此同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按住她的双肩,将她禁锢在床上。 “若是还想要你的眼睛,就给我闭着。” 是慕容炎的声音! 孟知君不敢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她费力的抬起手指,一只手被烧毁,一只手被断指,她拉住他的手臂,声音带着浓烈的哽咽:“慕容……相爷呢?相爷呢?还有我的孩子……” 大夫回话:“孟小姐当务之急是要好好调养身体,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 以后再有的? 孟知君心如坠冰窖。 孟知君关切段玄棠的模样,让慕容炎心底十分燃起一把浓烈大火,她容貌尽毁,眼睛也被烧伤,若是不好好治疗,会失明。 可这个女人一醒来,问的人居然是段玄棠,还有那个孩子,不过是一个孽种! 他还在期待些什么? “死了!” 他的口吻冷漠得几乎无情。 闻言,孟知君直接愣在原地,脑海里似有无数道的闪电辟过,一片空白。 好一会儿。 孟知君这才反应过来,她似是不敢相信一般,颤抖的说:“不会的……不可能!相爷怎么会死——” 她想要挣扎着爬起来,但双肩却被他的铁掌死死的扣住,反抗无果,反倒是让她面部的烧红再次裂开,剧烈的痛弥开,她痛得几乎绝望。 慕容炎冷冷一笑,俯下身,在她耳畔说:“如果不出意外,或许……这会已经被丢弃到狼嚎谷了!书生就是身体弱呢。” 话落。 孟知君眼眶里的泪疯狂的往外流落,她的心脏被利刃来回穿刺,她拼命的挣扎着,对着慕容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脸颊上伤口越扯越开,狰狞的伤口有殷红的血迹汨汨冒出,让她这脸看起来异常的恐怖。 死了? “慕容炎!” 她不顾他的警告,费力的将眼睛撑开,强忍着那股撕心裂肺的钝痛,狭窄的视线里一片血色在氤氲,让他的脸显得模糊不清。 她的身躯虚弱不堪,这会不知道是何种力量支撑着她,竟然她从他手下逃脱,她从床上爬起来,双手紧攥住他的胳膊,面上布满刺目血红,比地狱深处盛放的曼珠沙华还要耀眼妖娆。 慕容炎心底怒火更甚。 “本官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办法救出来他,孟知君,害死他的人,不是本官,是你!” 他冷冷的推开几近崩溃的孟知君,眼底的怜惜被暴风雪掩埋。 他本是想好好对她的。 可她眼里心里都只有段玄棠,他不眠不休的守她几个日夜,她还是惦念着段玄棠,孽种没有了,以后她会有他的孩子。 属于他慕容炎的孩子。 孟知君的额头撞到尖锐的床角,伤口再次撕裂,眼上有血液流下,遮住她本就不明朗的视线。 远远看着,像是两行血泪,触目心惊。 “慕容炎……你说得对,害死他的人,不是你!是我,是我……” 她跌坐在床,迷茫而又哀恸的视线投向他,他身后是耀眼的金光,将她眼睛刺痛。 她说着说着,竟然大笑起来。 这里的空气低沉无比,令人窒息。 孟知君流着泪,:“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他怎么会死!怎么会死得这么惨……哈哈” 下一瞬,柔弱的孟知君将从床上跳下去,她鼓起勇气,卯足劲的朝坚硬的墙壁撞去! 这一幕,彻底震撼了慕容炎。 这个女人竟然想撞墙寻死? 他一个闪身,便站在墙壁前,而孟知君则重重的撞到他的胸膛,被他的力道反弹,她踉跄着往后摔去,狼狈而又卑微。 这一撞,让慕容炎的喉咙弥出血腥味,他强压下胸腔里的翻涌,再次看向孟知君,整个人都是遏制不住的暴怒。 他欺身上前,心底最后的一丝不忍被愤怒取代,抬脚踩上孟知君的胸口,眼里怒火和杀意在翻卷,他的眼眸猩红一片。 “唔——”胸腔被他一击,孟知君瞳孔一缩,登时吐出一口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