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殷心惊了一下,儿科医生的本性使然,使她张手道:“孩子怎么不哭,快给我看下。” 从嬷嬷手中接过孩子,孩子一张小脸憋的青紫,皱巴巴的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看起来可怜又可怕。 “马上解开襁褓。”怀疑孩子是肺叶进了羊水,楚殷急道。 她的手虚浮无力,堪堪抱着孩子。 根本解不开这古怪朝代的婴儿包被,刚才光顾着了解自己的处境,没注意到有孩子需要处理。现在,事情紧急,她一定要救下这个宝宝。 被她厉色吓到,老妇人越急越乱,破剪子剪开一层层叠包在一起的布,刚出生孩子的身体太娇弱,把孩子抱出来的一刻,孩子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小主子!” “闭嘴!”猛然喝止几欲嚎啕大哭的妇人,楚殷眉心抽抽,迅速将孩子倒提起来,又是打屁股又是嘴对嘴人工吸痰,折腾了不知有多久,孩子依旧没有动静。 小小的一团躺在她手心,楚殷心凉透,鼻子发酸。 这,是她这个身子的孩子啊,也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认识的唯一亲人…… “公主,都是我害了小主子啊”妇人捂着嘴难过呜咽,楚殷眼底也有了热意。 可这算什么?再艰难处境的孩子她都救过,凭什么她的宝宝一出生就要死? 抹掉泪让嬷嬷别哭,楚殷咬牙继续给孩子施救。 ……第二日,天际微茫。 有一队带刀侍卫经过大燕国盛京城外一处荒凉的破庙,突然听到了孩子嘹亮的哭声。 侍卫头领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贵妃有令,见到那贱人和孽种,杀无赦!” 众人领命冲入,庙里却空无一人。 当时孩子“哇啦”一声哭出,楚殷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庙外嘈杂的脚步声,老妇人一把将她拉入了庙后院的地窖里。 听到上面的声音重新归于平静,楚殷看向战战兢兢的老妇人,“有人追杀我?” 老妇人垂头丧气:“公主,这个地方咱们不能再待下去了,贵妃娘娘不会放过你的。” 楚殷皱了皱眉,“我是公主,怎么会在这个破地方?那个贵妃为什么非要杀我?” 老妇人垂泪:“公主,您怎么不记得了?这里是大燕境内,您本是大楚的长公主殿下,大楚战败于燕,您和二公主来燕国和亲,分别为皇后和贵妃。可……可是……” “可是什么?” “您遭人陷害,被……被赶出了皇宫。老奴已经陪公主在此处住了半年。” 楚殷皱起眉,“陷害我的人,是那位二公主贵妃?” 老仆妇哭道:“无凭无据,不敢揣度。” 楚殷冷笑一声,“你说说,我是怎么被陷害的。” “在新婚之夜,与长公主洞房的却……却不是燕国皇上。” “那是谁?” 老仆妇痛心疾首:“老奴也不知。” 楚殷哼了一声,透过头顶的微光看向怀中孩子,小宝宝皱巴巴的,正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珠,好奇地望着她。 楚殷心头一软,“乖宝宝,妈妈疼你。你软绵绵的,又在棉布里活下来,以后就叫你棉棉吧。” 老仆妇姓周,亡夫是雍州人,是夜她便带着楚殷和孩子往楚燕交界的雍州去了。 月上中天,荒道上一前一后闪动着两个人影。楚殷裹得严严实实,她刚生完孩子,勉强行走只觉得浑身发虚。孩子喝饱了奶,在她的棉袍子下,不吵不闹,憨憨沉睡。 楚殷却只觉得胸口处热乎乎的,感受着孩子的柔软身体,此时此刻,一个小小的生命正躲在她的怀里。在这寒凉孤寂的夜里,不知前程的逃亡路上,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保护怀中的孩子。 一个月后,楚殷随周嬷嬷来到雍州城东的一处小院。 院子里一簇簇枯草杂乱无章,几间瓦房的门窗也都摇摇欲坠,进去一股子潮霉气,桌椅上落着厚灰,破败不堪。 这一路上楚殷都靠变卖身上的珠宝首饰维持生计,如今只余下一对翡翠耳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