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像是睡得极沉,盖上厚实的棉被,任两个一岁半左右的孩子趴在她身上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银枝、银雪,下来,不能压着姐姐。 正在玩弄自己竹蚂蚱的七岁大的男孩不经意回头,看见二个小娃娃又不听话趴睡在姐姐身上,他赶紧跑过去,不由分说,欲把二个小娃娃从少女身上抱开。 不。 二个小娃娃共同抓住少女衣衫不放手。 一下子抱二个孩子已经有些吃力,他们不松手,他抱不开,只能诱惑,乖乖松手。一会能吃煎香的鸡蛋。 不 二个小娃娃坚持不松手,他抱不开,渐渐泛力,只好自己放手,那陪着姐姐睡,不能压姐姐 嗯嗯 得到自由的二个小不点灵巧地钻进少女的棉被下,在银树看不见的棉被下,二个小家伙在少女左右二侧,伸出小短脚,小短手横跨在少女身躯,小脑袋承在少女的手臂上,像二只八脚鱼稳稳地盘在少女身上不放。 重! 她感觉自己全身被千斤沙包压住,压得无法动弹,越压越沉,越沉越喘不过气,她想翻身,想挣脱身上的重物。 吓! 少女猛地睁开眼睛。 姐姐! 胸口一沉,二具重物猝然砸上来,差点让她断气,二张一模一样的小脸惊喜地挤上来,不待她做出反应,披头散发的小脑袋直接往她脸上拱,拱得她脸颊生疼。 等等。她直呼喊停,你们是 说到一半,蓦然停下来,少女茫然瞧着自己所在环境,窄小、泥黄老旧的小屋,歪歪扭扭松油灯,身下硬梆梆的泥块床,屋顶还能看见一根根碗口粗架成的房架,上面盖着干枯的茅草。 这不是她的卧室,不是她熟悉的生活环境。 少女艰难抽出被压的手,看得陌生,瘦而黑,长满老茧的双手。 这不是她的手。 这是哪? 她是谁? 姐姐,你怎么了?姐姐 男孩正高兴姐姐醒来,不料姐姐醒来就奇怪地瞧着自己的手,不应人,不会是姐姐傻了吧? 小小的少年心中害怕,滑下炕,鞋子没穿就跑出去。 长念,你真醒啦?没一会儿,跑来一对男女,进来看着长念,惊喜地叫起来。 秀洪婶,朱叔。 二个称呼脱口而出,源来自身的本能,连她都自己都愣住:她认识他们? 银树说你傻了,我看你是睡糊涂,瞧,这不认得我和你朱叔吗?银枝、银雪,快点下来,别压着姐姐。秀洪婶给你们带来香鸡蛋。 进来的秀洪如释重负,放下手中的药碗,倾身上前,一手一个,抱起压在长念身上的二个小娃,从角落抬起炕桌放在炕尾,把自己相公提来的篮子打开,快速摆上三碗麻黄混着红薯煮的米饭,饭面有一勺用煎得焦黄葱花摊鸡蛋,散发着特有的葱香。 秀洪二三下安顿好三个孩子,过来把长念扶起来,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端起药碗就往长念嘴里灌,长念不得不配合,大口把苦得舌头打结的药汁咽下去。 喝完,长念嘴里苦得发麻,发涩。 长念,你先歇着,我去叫李氏那老货过来。 说完,就风风火火出去。 茅屋内,只有长念四个和高大的朱叔。 汉子进来,见长念没事,就拿着锤子、大刀在敲敲打打在修着房门。 二个小娃娃瞧瞧蹲在门口忙碌的朱叔,小心翼翼地捧起饭碗小步,小步地挪向长念,默契地分坐长念二边。 蛋,蛋 吃吃吃。 二个小娃娃同时用勺子舀着鸡蛋递到长念唇边。 看着他们缓慢而小心的动作,长念身体动作已经越过她的思绪先动,自然地伸手揉揉他们的脑袋,自己吃,姐姐不饿。 言毕,长念对自己的反应惊疑不已。 力,力 大 二个小娃娃坚持着,欲把勺子放长念嘴唇送。 长念竟然读懂他们的意思:小家伙说,吃完就有力气,很大,很大的力气。 小家伙的举动让长念感到既心疼又陪感温暖,看着他们瘦得没肉的小脸,低头,自然而自然,一只勺子吃一点点,姐姐吃了。自己吃,慢点。 嗯。 小家伙们没有离开,就窝坐在长念身边,捧着碗,用勺子一点点地舀着,吃得极慢。 长念低头看着自己瘦削的双臂,环抱在怀里温暖而真实的小不点,靠着箱子,随着朱叔敲打声,任陌生的记忆肆意冲击着她的记忆。 她本名叫谢玉,来自现代一个工薪幸福家庭,父母健在,是一名弓箭运动员,一觉醒来成为现在的铁长念,十四岁。 想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不知她的突然离开,他们能否挺得过来,想到种种可能,长念心中沉甸甸的,越发难受。 看着自己身边的三小只,更是情绪低落。 原主的父母在三年前双双坠入村头碧水河,再没浮上来。 窝在她身边吃饭的二个小娃娃是她龙凤胎弟弟妹妹,男娃叫银枝,女娃叫银雪,男娃是哥哥,实际上已经三岁零十一天。 父母出事时,银枝、银雪为七个多月,李氏以他们哭闹为由,让四姐弟搬到这靠近后山门小茅屋居住,这屋是当年四姐弟爹建来放打猎工具的,一住就住到如今。 正在炕桌边吃得起劲的男孩,叫银树,今年七岁。 这里叫山中村,世代以制泥器为生,背泥、砍柴是日常工作,银枝、银雪过完三岁生辰,当家奶奶李氏让长念四姐弟成为背泥中的一员。 银枝、银雪长得瘦弱,走快点都会摔倒,哪能背泥? 姐弟的泥几乎全压在长念一个人身上,前天中午原主背完奶奶李氏指定的泥量后,吃不下膳食,极累而睡,再次醒来已是现在的她。 在修门的朱叔是秀洪婶的上门夫婿,秀洪婶的爹,六爷爷和长念姐弟的爹,铁全贵,共同打猎,情同家人。 二刻钟后。 秀洪婶回来,后面跟着原主的爷爷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