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千户府,灯火阑珊。 冰冷的雪铺满了屋檐和青石路,冷风呼啸。 屋内,沈嘉宛看着眼前掉漆的木盒,缓缓打开。 里面装满了母亲写给她的家书,雪白的宣纸有些泛黄。 她从中抽出一封。 “宣帝年五月:月儿,娘不日启程来锦州,你弟弟五岁了,嚷着要见你,我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 她握着信笺的手紧了紧,随即又从中抽出一封。 “宣帝年六月:你爹含冤入狱,沈家难逃罪责,你务必尽快嫁给江大人,保全自己……” 沈嘉宛攥紧手里的信,指尖泛白,眼眶泛红。 三年前家逢突变,沈家满门抄斩,她还未赶回永州便是天人永隔。 这时,门外传来丫鬟小梅行礼的声音:“大人。” 听见声音,沈嘉宛连忙收好手中的木盒。 门开,一袭飞鱼服的江策走了进来,行走间,隐约可以看见一些褐色的血迹。 “你回来了。”沈嘉宛上前准备帮男人更衣。 手触碰到他的那一刻,江策身躯微斥,冷声拒绝。 “本官自己来。” 沈嘉宛的手倏地落空,涩然地收回了手。 成亲三载,他依旧厌恶她的触碰。 还没回过神来,又听江策说道:“往后不必做这些无用功。” 说完,他径直走进侧室,独留她站在外厅。 半晌,江策换了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似乎又要出门。 “夫君。”眼看男人即将离去,沈嘉宛小心翼翼开口,“一月后是我家人的忌日,可否与我一同回乡祭拜?” 江策蹙紧眉:“我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 屋内瞬间一片寂静,只余下狻猊神兽香炉飘出来的檀香。 沈嘉宛的声音很轻:“我知道你忙,但这是我最后一个要求。” “最后一个?” 男人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满是不解。 沈嘉宛垂下眼帘,盖住眼底苦涩:“是。”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江策眉宇冷峭。 沈嘉宛垂在两侧的双手攥紧几分。 “当初沈家遇难,你娶我便已还了过往之恩,这三年是我一意孤行束缚了你,待祭拜完二老,我便自请下堂。” “你要和离?”男人眼底终于涌起不一样的情绪。 沈嘉宛正要开口,窗外传来一道灵动活泼的女声。 “江大人,同僚们让我问您何时启程前往庆功宴。” 沈嘉宛微怔,早就听闻锦衣卫中有一女子夏莹,办事机敏与江策配合默契,形影不离。 眼下他竟然将人带了回来? 一时间,沈嘉宛心中五味杂陈。 眼见江策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她哑声道:“我意已决。” 闻言,江策拂袖一挥:“无理取闹! 沈嘉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底只剩悲凉。 身穿飞鱼服的夏莹不知说了什么,男人的脚步竟慢了下来。 看着他们并肩的背影,沈嘉宛竟觉般配得刺眼。 心底一阵阵忽来细密的悸痛,让沈嘉宛脸色惨白。 连忙从袖口中掏出一瓶药,颤抖着手将苦涩的药丸吞进喉咙。 她的心疾越来越严重了…… 良久,待疼意消散,沈嘉宛才缓缓移动到金丝楠木桌边,随即坐下。 桌上摆着一张白皙的宣纸,还有已研好的黑墨。 她拿笔粘上墨汁,落笔。 “休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