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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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为人父母的那刻起，每对父母都在一条永无止尽的学习之路上。而学习放弃对孩子的吼叫，则是育儿路上最重要的一课。因为在孩子的心中，母亲的笑脸，永远是世间最美丽、最生动的风景。 农历四月天，还未到仲夏，高温已持续不下，晚习课结束，已过戌时，街上的熙攘嘈杂并没有结束的意思，空气中扑面而来的余热，更加重了我内心的烦躁。 还有一刻钟，就到我跟儿子约定的就寝时间了，心里想着，儿子午休贪玩，没能休息，晚上必须早睡。我收拾好不得不晚归的无奈心情，计划着到家后如何快速结束洗漱流程，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了，毕竟我不允许儿子破坏规矩，我更不能。 终于到家了，我着急忙慌的换鞋子，却听到了儿子喊我，我探过头去看，发现他还在书桌旁，丧着脸，托着头。问了老公才知道，老师要求背的书，还没背下来，数学作业还没写…… 我一下急了，亲自监督他背书，结果他背了上句忘下句，背了下句忘上句，“十几句话的文章，平时秒秒钟便能背下来，今天为什么背不下来？”我的表情很难看，语气很重，又质问道“是不是放学回来只顾玩没及时写作业？是不是瞌睡了？还不午休？”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妈妈，别急，别生气！”儿子怯怯的看着我，他已经预警我要发火了，而我的确是忍到极限了。 “今天背不会，不准睡觉！”我恶狠狠的说。 “好的！”儿子乖乖的坐好，读了起来，可没过多久竟然还打起了哈欠，我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他怯怯的躲避着我的眼神。 我下意识里开始压制自己的情绪，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我想当时的空调应该是坏掉了，屋里的燥热不但没能减去分毫，还平添了许多憋闷，玻璃的隔音效果也差到了极点，外面的吵嚷声一刻也没消停，我本烦躁的心情此刻变得狂躁了。 我把他揪到了小屋（儿子是个胆小的人，越紧张越不善于表达，在我这却被理解成一种懦弱，一种情商低的表现，细想来是我太过偏执了）。胆小的他又一次犯傻了，只会呆呆的看着我，说不出一句话，这更加重了我的不耐烦，一再的让他说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便着急的眼里噙着泪，不知所措。 我不能让自己陷入“开吼—崩溃—内疚”的死循环，更不能再一次给儿子留下阴影，我只好尽力的压住性子让自己静下来，随手拿起身旁的一包瓜子，狠狠的剥起来，室内的温度并没有因为僵持冷战的局面降低分毫，在瓜子皮的开裂声中，五分钟过去了，瓜子仁已堆成了小丘，儿子却仍呆呆的站在那，一动不动，直到我再次火起，问他“在干嘛？” 他如实回答“心里数数或者看眼前的东西……” “我让你干嘛呢？” “想办法，解决问题”他乖乖的回答， “那开始吧”我无奈却有力地说。 “下次不这样了…不贪玩了…不惹妈妈生气了…”儿子竭尽全力的想着他所能想到的办法。 “不行”儿子所有的所谓的办法都被我否定了，“这些，你说过很多次，你并没有做到，再想……”我不容置疑的说。 又是许久的沉默…… “1～2～3～”可恶的倒计时又开始了，这是儿子最害怕的时候，也是我最盛气凌人的时候。 “就是……”“就是……”儿子噙着泪，拽着衣服，好几次欲言又止…… “说！”尽管我一再压制，愤怒之气仍不断冲撞着我的胸口，这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儿子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往后退了几步，眼睛搜寻着周围，他想找救兵。 “没人能帮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我厉声道。 “就是……”“就是……”儿子搓着小手，脑门上渗出了汗，半天憋出一句“妈妈，我想去厕所……” 其实我早就感受到了儿子的疲惫，他的脑子已不再为解决问题而运转，而是在为逃避找出路。我虽像个斗鸡，表情狰狞可恶，其实内心早已缴械投降了，此时已不是作业，晚睡，生气的事，而是心疼，是疑惑，是反思，是心惊儿子面对妈妈表现出的害怕、陌生与疏远。我确信，此时，只要儿子说一句撒娇的话，我会立马抱住他……但他没有。 看着慢慢走到我跟前的儿子，尽管我一再反思，但我仍希望他像个男孩子一样，会想办法解决问题。 “我留五秒钟给你，五秒钟后你仍没有解决问题，我就要再次发脾气了…”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狠心说出这句话，但我还是赌了一把。 “儿子，你要永远相信，不管在怎样糟糕的情况下，妈妈爱你支持你的这颗心永远不会变……”我想给儿子一些提示，我不想让他如此害怕，但儿子的怯怯诺诺和闷气不吭，让我恨铁不成钢，无情的开始了倒计时。 “一二三四——” “妈～妈～抱～抱”！ 虽然只是简短的四个字，却说的上气不接下气，艰难至极，这中间的委屈，挣扎，坐立不安，恐慌，我深切的感受着，我是真的令他害怕了！ 抱着儿子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泪流不止，说着一些询问的话。 “妈妈，让我停一会，憋的太久的人，要哭一会！”儿子断断续续的说着。 他停下哭声，抽泣着起身，用小手拂去我脸上的泪，看着我清楚的说：“妈妈，我明天早起一定把他背下来”，看着儿子我流着泪笑了。 “妈妈你笑了？！”儿子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妈妈笑了”儿子重复着， “妈妈笑了，是不是就不生气了”儿子满脸笑意的看着我，像变了个人，刚才的不愉快好像没发生一样。儿子突然间的转变，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 “妈妈，我饿了”被我抱在怀里的儿子小声的说。 “好的，臭小子，妈妈给你做吃的去，”我松开他，打算起身。 “妈妈，我想吃瓜子”儿子指着我为了平复情绪剥下的瓜子仁。 “瓜子？”我惊讶的问。 “嗯！”儿子重重的点头。 我整好一把，送到他嘴里，他香香的看着我说：“谢谢妈妈。”我对她笑笑，便又开始剥，他也乖乖的开始写数学作业了。 在我剥第三把时，他时不时会扭头看看我，也不说什么话，继续写作业，等我打算把剥好的瓜子仁送到他嘴里的时候，他拒绝了，拿出一张纸说：“妈妈，放在这里吧，我慢慢吃，你不用再剥了。”说完，眯起他那双小眼睛对我笑笑。 我疑惑的问：“怎么，一下子吃完不香吗？还是不想吃了！” 他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说：“当然香了，可是你这样一直剥，手会疼的，我之前就这样剥，手指甲都是疼的。”他一边看着我因瓜子皮而染黑的手指，一边说。 我不禁心头一热，竟不知如何回应，就在刚才，我还因为他的贪玩而怒吼，因为他的磨蹭而焦躁，因为不能应对问题而严苛……他似乎全然不记得了，或者根本不会记得妈妈的不好！ 夜深了，外面的喧嚣归于平静，月光不知何时透过窗户也像我一样静静守候着书桌前的这个安静的小男孩。瘦小的身躯裹在略显大的校服里，小小的胳膊随着写字的节奏，时不时抬一下，但端平的肩膀，笔直的脊梁似乎充满着力量，让我确信儿子已是一个小小男子汉了！ 自从有了弟弟，原本忙碌的我就更没有太多精力放在他身上了，他也似乎总会偏离我的视线，有那么些个瞬间感觉他长大了，懂事了，但瞬间的惊喜在琐碎的生活面前太容易被冲散，被忽略，被遗忘，久而久之也就安之若素，感觉理所当然了，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应该独立，应该学会和弟弟分享，应该礼让，应该照顾弟弟。其实他只是个头显高些，也不过是个刚刚七岁的孩子！我不得不感慨，儿子的成长被我念叨在嘴上，却忽略在心外，不仅未曾静静的陪他感受生命的拔节，更可恨的是，大多时间，他都在经历我的催促和喝止，我不知道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但他逐渐消失的“请求”证明他已学会独自面对成长带来的疑问并学会和它和解。我很后怕，也很庆幸，庆幸一切还来的及，来得及好好爱他！ 总以为“母爱是世上最伟大的爱”，其实还有一种爱比母爱更单纯、更暖心，那就是孩子对父母的爱。 请在孩子无条件爱我们的年龄好好爱他们，请让他们拥有世间最美丽，最生动的风景——母亲的笑脸！ 我赶早读，早早的起床了，身后听到儿子的起床声，看着他我笑了，儿子也笑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