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栗子糕买到没有。 换做以前,苏海棠对她说这些话,她铁定会溃不成军。 现在不会了,从她决定不爱穆朝辞那一刻开始就不会。 苏海棠没有如愿看到沈清浅震惊的样子,认定是她在假装镇定。 门外脚步声响起,她轻声说:“嫂嫂,你说表哥回来看到我在这里,是会留下来跟你用膳,还是会抱着我离开这里?” 沈清浅没看她,而是满怀期待地看向赶来的穆朝辞,见他两手空空,有些失望。 可惜了,栗子糕吃不到了。 穆朝辞紧张地看了看沈清浅,见她面无异色,这才把心放回肚子了。 又看了看苏海棠,顿时皱眉怒斥道:“你怎么在这里?” 苏海棠摸了摸小腹有些委屈道:“姨母让下人带我来看看给我选的院子,我路过这里闻到味儿,就想来尝尝味道。” “妹妹这就不打扰表哥和嫂嫂了。” 她出门时,故意“不小心”踩到裙边,就在要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 被穆朝辞接住了。 苏海棠柔弱无力地靠在穆朝辞怀里,表情痛苦地说:“表哥,脚好像崴了。” 穆朝辞拦腰抱起她,回头对沈清浅说:“浅浅,你先吃着,我先把表妹送回去。” 走之前,苏海棠扔给沈清浅一个挑衅的眼神。 他那急匆匆离开的脚步显得那么急不可耐。 沈清浅收回目光,又盛了一碗热汤,就着羊肉吃了下去。 要好好吃饭,养好身体,才能去做那悬壶济世的神医娘子。 第6章 ![]() 沈清浅回府的路上,收到了公主府送来的谢礼。 那是长公主向皇上求来的和离圣旨。 除了圣旨,还有两份路引。 沈清浅扬眉,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 紫径苑里,芙蕖给她端来一碗补气血的汤药。 “世子妃,你刚刚小产,不宜出门的。” 沈清浅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芙蕖,没有孩子,从来就没有。” “你要记住,我只是来月信了。” 这个孩子是不该出现的,就当他没来过吧。 她转过头,把汤药一饮而尽了。 她不想看见芙蕖眼里的心疼,她看了想哭。 穆朝辞是第二日下午回来的。 彼时,沈清浅正在收拾东西。 不要的,她都丢掉。 他给的,她都不要了。 穆朝辞从怀里拿出热腾腾的栗子糕笑着道: “快来吃栗子糕,昨日那老板卖完了,今日我特地早早就去排队了。” 沈清浅在穆朝辞期待的目光下拿起了一块轻轻咬着。 他希望她再一次说出那句:“最爱夫君了。” 沈清浅只是咬了一口就放下了。 穆朝辞慌忙问是不是糕点不好吃。 沈清浅点点头。 “味道变了。” 不是糕点味道变了,是买糕点的人变了。 以前的糕点有爱,现在的只有欺骗。 即便是把栗子糕放在怀里,赶了这么远的路,也早就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穆朝辞拿起糕点尝了一下,道:“感觉没什么变化啊,就是凉了些。” “罢了,浅浅说不好吃便是不好吃。” 沈清浅嗯了一声,自顾自又去收拾衣物了。 空气中沉默了好一会儿,穆朝辞才出声道:“昨日,我送完海棠后,就被齐大人叫走了。” “那案子委实有些棘手,跟齐大人一起熬了一个通宵。” 沈清浅又嗯了一声,他解释,她就听着。 只是穆朝辞好像忘了,他从来不在她面前称呼苏海棠为“海棠”的。 他一直都是叫她表妹。 这才过去一个晚上,就成了海棠。 穆朝辞见她没有发脾气,这才上前把她搂在怀里。 “日后府里没有不相干的人,你莫要再说那些话来让我伤心了。” “我跟母亲说过了,以后她也不会再在你面前提孩子的事情了。” “母亲说旁支里有个弟妹怀孕了,说明年待她生产下来,若是个男孩儿,就过继过来。” “届时,你再也不必为子嗣而忧心了。” 沈清浅鼻尖传来淡淡的脂粉味,让她不自觉地蹙着眉。 她挣开了穆朝辞的怀抱:“夫君昨夜辛苦了,先去沐浴吧。” 穆朝辞抬起袖子闻了闻,笑着说好。 直至脚步声听不见后,她才转过头。 穆家人,是不是都当她是傻子? 把怀孕的苏海棠送出府外,待她生完孩子后,就把孩子带回来,当做嫡子养在她面前。 穆朝辞,他怎能,欺她至此? 沈清浅轻移脚步,也去换了一身衣服,她不想沾染任何人的味道。 穆朝辞沐浴完才发现屋子空了许多。 “浅浅在做什么?我们一起题的那幅画怎么不见了?” 早在他回来之前,画就已经被沈清浅焚烧了,他现在才发现。 那是他亲手为她画的肖像,字是她亲自题上去的。 那幅画,是他们相爱的证据。 “看腻了,我想你在苍梧山为我重新画一幅,再挂在这里。” 穆朝辞不疑有他,笑着应了下来。 “届时,我定会把浅浅画得比以往更美。” 他同她一起收拾整理要去苍梧山的衣物。 就像以往很多次那样,同她一起期待,一起准备,一起幸福。 沈清浅抬眼看了看穆朝辞,他的睫毛太长了,长得都能遮住他满腹心事和谎言。 第7章 出发前的那一个晚上,沈清浅送给了穆朝辞一个小匣子。 小匣子上面还有一把锁。 穆朝辞来了兴致,连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你现在不能打开,要等从苍梧山回来后才能看。” 匣子里是和离圣旨,是他们从此不想见的凭证。 不知他看到后,心里会是何等光景? 会不会有一瞬的撕心裂肺? 穆朝辞眼里泛着光,充满了期待,笑着收下了钥匙:“谨遵夫人旨意。” 他笑起来真好看,沈清浅暗暗地想,希望他打开小匣子的时候也能这般开心。 翌日,难得是个大晴天。 阳光洒在大地上,在雪地里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沈清浅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她伸出手,让太阳能洒满她的手心。 真好,终于可以做自己了。 马车缓缓而行,看着京城的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朝着公主府的方向无声地说了句:“珍重。” 到了苍梧山的别院,将近天黑了。 雪花开始洋洋洒洒地飘落,穆朝辞拿出了去年他们一起酿好的桂花酒,同她一起赏雪。 酒封上还写着岁岁年年不分离。 穆朝辞小心翼翼地把封条取下来,没有撕碎上面的任何一个字。 他给沈清浅倒了一杯。 “浅浅,我要把这些酒封都收集起来,日后给我们的孩子看。跟他们讲讲我们来时的路。” 他举起酒杯对着沈清浅说:“祝我们年年岁岁有今日,岁岁年年不分离。” 烛火下穆朝辞的眼睛那样的明亮,真诚。 就像天空中那颗最亮的星星,满眼都是她。 沈清浅想她一定是醉了,不然怎么会在穆朝辞眼里看见了爱。 他们之间,还有爱吗? 沈清浅动了动嘴唇,想要问他这样做戏累不累。 小厮来报,说齐大人那边的案子又出现了新的转机。 穆朝辞为难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贴心地起身,道:“公事重要,我去给你拿披风。” 她擦了擦眼泪,笑着去拿了披风。 回来的时候,听到穆朝辞严词厉色地对小厮说:“此事万不能闹到夫人面前去。” 沈清浅轻轻唤着:“夫君。” 她把披风给穆朝辞穿上,嘱咐着:“此去天黑路远,还望夫君莫要回头。” 穆朝辞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愧疚,随后把沈清浅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总觉得稍不留神就会失去她,穆朝辞把头埋在沈清浅的发间,贪婪地嗅着她头发的味道。 “不远的,等我。我很快回来。” 沈清浅看着穆朝辞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大雪中后才折回了身子。 穆朝辞,没有以后了。 她再也不会等他了。 她走到他们一起种下的那棵桂花树下,把一起酿的酒全部都挖了出来。 一壶一壶摔碎在桂花树下。 她曾偷偷在桂花树下许愿,能和穆朝辞生一个漂亮的小女孩。 等孩子出生那年,她定会拉着穆朝辞收集那一年的桂花,拿来酿酒,等女儿出嫁那日再拿出来饮。 酒壶碎了一地,就如同她当年那个愿望一样,碎了一地。 做完这些,沈清浅把卖身契还给了芙蕖。 一起给的,还有五百两银票。 “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相见的时候,这些,就当我提前给你准备的嫁妆。” 芙蕖没有接过卖身契,她跪在沈清浅脚边哭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