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示善听他口气,怎么一股直冲脑门的酸味。 “瞎说话。”魏敬承虎了脸,转头对陈示善吩咐道,“示善陪他去司药司治伤。” 陈示善还未来得及应,只听男人清冽的嗓音说道。 “不必了,一点小伤而已。”陆忱盯着眼神回避的苏沅,冷冷道,“太和殿工期紧张,老祖宗,我得去监工了。” 说完作势要朝太和殿的方向走,魏敬承赶紧拉住他,对苏沅道:“九公主,您劝劝阿忱。” 苏沅咬了咬下嘴唇:“我……”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他是在逼自己,却是说不出一口回绝的话。 听出她的犹豫,陆忱黑眸中的光淡去,不再停留,拖着脚镣叮铃哐啷地离开。 “陆……”忱。 苏沅失声唤了他一个字,蓦然云雁纹补子挡住了她望远的视线。 “殿下。”谢澍轻声唤她,“臣送您回去。” 外臣本不该在后宫随意走动,但今日钦安帝召见给了默许,谢澍便想任性妄为一次。 苏沅越过他的肩,已经看不见那抹红影。 心里安慰自己,他自己说不要的,和我没关系。 “好。”苏沅眼眉含笑。 沐浴着阳光,两人并肩而走。 刚过西六宫的储秀宫,一名内侍追了上来,挡在苏沅路前。 “奴婢见过哲城公主殿下。” 苏沅见来人是虞重华身边的元化,也就是陆忱的人,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什么事?” ![]() 元化拱手道:“德妃娘娘要些滋补身体的药材,需请殿下去唐司药那边取下。” 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用母亲与桐姨做要挟,让她无法拒绝。 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 六日未见,今日她还两次对他置若罔闻。 见到了,狗男人还不往死里折腾她。 谢澍看她发白到几乎透明的小脸,也猜了个大概,定是陆忱的意思。 脑中瞬间回忆起她在诏狱中的“惨叫”。 不是真的痛苦,而是那种又娇又嗔的嘤咛。 不说对她动手的人,就是自己也听的心猿意马。 “微臣陪殿下去。”谢澍提议。 苏沅眼中有骐骥,但还是咬牙拒绝:“先生公务在身,若陪我多走一趟,怕是耽误父皇交代的差事。” 人都害怕的发抖了,她还在为自己担心。 谢澍心疼地发酸。 “没关系,不费事。” 话才出口,宫道南边的方向又急奔而来一名内侍。 边跑边喊:“谢大人,东宫出事了。” 谢澍瞳孔骤然缩紧:“出什么事?” 内侍看了眼苏沅,欲言又止,只道:“谢大人快与奴婢去东宫吧。” 不想叫先生为难,苏沅委婉道:“太子殿下的事要紧,六局人多,现在又是白日,取趟药而已,出不了什么岔子。” 她的言下之意,陆忱还能当众白日宣淫了不成。 “先生请快去吧!” 说完这句,不给谢澍挽留自己的机会,也为了逼自己认清,她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陆忱五指山的事实。 苏沅头也不回地朝着六局的方向走去。 望着少女孱弱单薄的背影在幽深的宫道中独自前行。 谢澍的心一刺一刺的疼痛。 耳道里钻出与他相似的嗓音,不断劝说他。 【谢澍,别让她一个人去面对。】 “谢大人快走吧,太子殿下正在等您呢。” 一边是内侍的催促,一边是少女渐行渐远地背影。 在感情和理智之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理智。 远处的苏沅偷偷回眸看了眼与自己背道而驰的先生。 尽管他没追来,少女心里说不出的空落,但她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先生。 心存天下与大义。 他不是陆忱那样的为所欲为的奸佞小人。 她与先生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自己不该拖累他。 提了提气,目光投向远方,拿出十二分的精神,继续与陆忱纠缠下去。 到六局时,一如既往 。 只是司药司的外院围了一圈探头探脑的宫女。 “听说陆秉笔来了。” “入宫一年,可算见到传闻中的仙人了。” “太美了!” “啊——,我来晚了没瞧见,你快说说怎么个美法?” “嗯,这么说吧,秉笔若是个女子,绝对是祸国殃民的苏妲己,烽火戏诸侯的褒姒,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贵妃……” 一道带着不屑鼻音的嘲弄笑声打断了小宫女的话。 小宫女回头,正要张口质问对她话有异议的人。 一见来人,瞬间软了腿。 “……哲、哲城嫡公主。” 几个月前,九公主在司药司前令手下教训两名嚼舌根女官的事还历历在目。 众人纷纷跪下,个个噤若寒蝉。 “下次议论别人的时候看着点背后。” 陆忱是谁,那就是个“蛇蝎美人”,还各个痴恋他。 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正当小宫女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时,丢下这句话的九公主再没了下文。 华美的裙摆扫过她们匍匐在地的手指。 在进入司药司正堂前,她淡声道:“你们都散了吧。” “谢殿下恩典。” 众人散,苏沅跨过司药司的门槛,正堂无人。 安静的房间内,有细微的窸窣声。 她朝着声源望去。 第172章 殿下不是挺会的 见桐姨正跪在左侧厢房屏风一侧。 而屏风花鸟间勾勒出一道男子端坐的轮廓。 苏沅胆战心惊地移步到唐瑾桐身边,抬眸往诊室里望去。 陆忱斜倚在圈椅上闭目养神,额头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而手上脚上的铁镣也被卸除。 此刻他的一只手正抓着药盒里药材上上下下地拿起放下。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是这样发出的。 苏沅定睛看去,他手里抓着的正是桐姨给她避孕的一味药——带柄的干柿蒂。 心猛地一紧。 他知道了? 低头看向脚边的桐姨,她仰头看来,抿紧嘴唇摇了摇头。 是没说,还是完蛋了? 苏沅用口型无声比划,想问清楚,才比了一半,便被一道清咳声惊跳了下。 “咳咳。”男人睁开眼,黑眸阴沉沉的,冷声问,“唐司药,你说这药是做什么用的?” “回秉笔,《本草纲目》记载,古方单用柿蒂煮汁饮之,取其苦温能降逆气也。二个月前,安嫔外邪入胃,致使寒凝气滞,损伤胃阳,故奴婢用了这味药。” 唐瑾桐早有准备,回的不疾不徐。 怕是他不信,又补充道:“太医院也有记载。” 陆忱没说话,只盯着苏沅看。 苏沅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心里念道,他不知道虞重华给自己镯子的用途? 她再吃点避孕药,不过是以防万一。 半晌,脸结冷霜的男人,张口幽幽道:“唐司药,你退下。” 唐瑾桐没动,她不想走,她怕自己走了,九公主就该被人欺负了。 “秉笔,公主她粗手粗脚……” “出去!”话没说完,就被男人的冷喝声打断。 苏沅担心桐姨受自己牵累,赶紧弯腰拉她起来。 “桐姨你先出去,我没事,督主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少女的声音都在发抖,可她还是强装镇定劝说唐瑾桐。 看公主隐忍的模样,唐瑾桐的心揪着疼,但她自知就算她们两人加起来都抵抗不了眼前这个男人。 没想谢大人竟这么没用,还是保护不了公主。 唐瑾桐咬了咬唇:“公主有事就唤奴婢。您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