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身旁满身吻痕的夏真真,急匆匆穿衣便往外赶。 身后夏真真推着轮椅追出来,脸上藏着醋意。 “你看你,一着急起来装都忘记装了。” “我真羡慕伊宁姐,你为了让她嫁给你,连装残废这招都想得出,什么时候我在你心里才能有那么重要?” 宋铭宴菲薄的唇抿成一道弧线,若是平时,看到夏真真吃醋撒娇,他早就去哄了。 可回想起昨晚孟伊宁那个有些莫名其妙的电话,他心中莫名不安,哪里还有心情在乎她的感受。 他冷冷接过轮椅上了车,直接赶往城郊的点心铺。 买了她最爱吃的红豆糕后,他这才匆忙返回家中。 一边开门,他便忍不住喊孟伊宁的名字。 “阿宁?我买了你爱吃的红豆糕!” 可他叫了几声,屋里却并没有人回应。 直到他推开门,却被眼前的一幕一震! 整个房间的地板上,竟然洒满了纸张,捡起来一看,居然全是他和夏真真的聊天记录,还有两人在床上露骨的亲密照! 这一刻,他如遭雷击。 这是谁放的…… 阿宁吗? 她知道了! 心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他慌乱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她电话号码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 可电话拨过去,那边竟然已经关机了。 宋铭宴彻底慌了,他完全不敢想象,孟伊宁知道这些事情后的反应和后果。 他一遍一遍的拨打着那个早就已经关机的号码,近乎疯狂。 就在此时,一个号码忽然打了过来。 他慌乱的按下通话键,连号码都来不及看清楚,便放到自己的耳边,语气近乎哀求。 “阿宁,别离开我,我可以解释……” 电话那端的人沉默了一瞬,随即开口道。 “宋总,请您节哀。” “宋太太昨晚从天台坠楼,已经确认死亡,请您来太平间认领一下遗体。” 第十章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片刻,竟然轻轻地笑了。 “伊宁在闹别扭,让你串通好来骗我是不是?你让她接电话,”宋铭宴认真地说,“伊宁,你在听吗?我跟你道歉,但你不能用这种话来骗我,好不好?” “宋先生……” 工作人员有些无措,他在殡仪馆这么多年来,也见到过不少无法接受爱人逝去的家属,可宋铭宴这种反应,很显然超出了他的处理能力范围。 他只得徒劳苍白地安慰道:“您还是亲自来一趟吧,定位市殡仪馆就好。” “你到底是谁,”宋铭宴没听见孟伊宁的声音,语气有点暴躁起来,“你想骗钱是不是?就算你要绑架,也得把电话给伊宁!我要听见她的声音!” 见无法沟通,他只好安抚道:“宋先生,您来这儿就能看见宋太太了。” 他挂断了电话,长叹一口气,对一旁的入殓师道:“你赶紧收拾收拾,把宋太太的尸体弄干净些吧,待会他来了咱们可招架不住。” “保安呢?保安也安排一下。” 宋铭宴看着手中发出挂断声响的手机,突兀地笑了一声。 他自言自语道:“这么拙劣的谎言,伊宁,你真的好笨,笨到用这种方式来骗我,是不是?” 只是心头好似蒙了一层灰白的雾气,外界的所有声音都很难再入他的耳中,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手机被捏得咯吱作响。 宋铭宴又喃喃道:“等我找到你,伊宁,我会向你道歉的,对不起……对不起……” “但是,你不能用这种事情来吓唬我。” 他的眼眶慢慢红了,眸子里也爬上了血丝,恍惚间,他走到了花店门口。 那老板早已与他熟识,笑盈盈地说:“宋先生,您又来为太太买花呀?今天进了一批最新最好的百合,您有需要吗?” “好,”宋铭宴道,“她喜欢很大一捧的花束,请你为我扎好。” 老板的动作很利落,不到半个小时便将一大束手捧花做好,递给宋铭宴。 “宋太太真是好福气!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么?” “我是去给她道歉的,”宋铭宴牵了牵嘴角,笑得很生硬,“我惹她生气了。” “这样呀,只要不是大问题,看到花束宋太太肯定会原谅您啦,宋先生慢走。” 他刷了卡,兴许是没看清,也可能压根没看金额,竟是付了上万块钱,那老板听到到账通知,惊得往外追了几步,连声道:“宋先生、宋先生!” 可他已经慢慢走远了,老板追赶不急,只得无奈道:“给他充卡里吧。” 反正,宋先生是总要在这里给他爱人买花的。 宋铭宴走了将近一公里的距离,才发现自己现在有多抓人眼球,路边不少人悄悄拿出手机拍摄,这样英俊的男人,手中捧着一大束花,简直羡煞旁人。 他忘记开车,司机休了假,只得伸出手拦了一辆。 师傅笑呵呵地说:“目的地在哪儿,您这是要去求婚么?” “市殡仪馆,”宋铭宴恍惚地轻声道,“我是去道歉的。” 第十一章 那司机的脸色顷刻间变了,有些尴尬地道:“您……节哀顺变,不要伤心过度了。” 孟伊宁没有死,宋铭宴心想,可是他现在没有余力跟任何人解释,便也只是冲司机笑了笑。 路上堵车,他看着晴朗无云的天空,又给孟伊宁打了个电话。 他想听见对方的斥责和怒骂,哪怕被孟伊宁扇巴掌也好、闹离婚也罢,宋铭宴都不害怕。 他会用尽余生来忏悔,告诉对方自己真的知道错了,伊宁那么心软,总有一天会被他重新追到手的。 她最舍不得宋铭宴受伤了。 他脑中闪过千百种追回她的方法,突然生出一点踌躇满志的希望,手中的百合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宋铭宴心想,会有办法的。 孟伊宁不会离开他的。 市殡仪馆很大,散发着一股锅炉运作的热烘烘的异味,他下了车,眼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孟伊宁很爱干净,宋铭宴心里一直记得这些小事,他做错了却害得孟伊宁只能来这儿待着,到底是对谁的惩罚呢? 笨蛋,他轻声说,也不找个舒服点的地方和可信度高一些的骗术。 孟伊宁无疑是爱美的,她怎么舍得跳楼呢? 千方百计地驳掉心底那些无谓的猜测后,宋铭宴才催促着不听使唤的脚掌往前挪动一步,他看见了黑衣黑裤的工作人员,脸上显现出些许痛苦,与身旁的人抱怨道:“我真是希望所有自杀的人不要选择跳楼,真的太难处理了。” “她身上的骨头全碎了,后脑勺那么大一个洞,脑浆都快流完了……” 是啊,宋铭宴心里默默想着,无奈极了。 这么可怕的死法,孟伊宁也能编出来吓唬他。 “这两天只送来一个跳楼自杀的吧,叫什么来着?” “是那个很有钱的宋铭宴的老婆啊,叫孟伊宁吧……” “这么有钱还自杀,不懂。” 宋铭宴愣愣地看着他们,片刻后反应过来,几乎要失笑了——孟伊宁竟然为了骗他,都和工作人员串通好了。 但是,可以不要说了吗? 宋铭宴心想。 他现在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如果这是孟伊宁想出来惩罚他的招数,那么孟伊宁成功了。 “宋先生,”声音有些熟悉的工作人员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停在他的身前,“您跟我来吧。” “伊宁呢?”他轻飘飘地说,好像脚踩在云端,落不到实处,“我要见她。我给她带了很多花……她会喜欢的。” “好,我带您去见她,”工作人员脸上流露出些许不忍,“往这边走。” 宋铭宴跟在他的身后,进了殡仪馆内部,他耳边被嗡嗡的运作声和偶尔的劈啪作响充斥了,他破天荒地有些好奇:“这是什么声音?” 工作人员听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道:“哦,您说这个,是焚化炉的动静。” “谢谢。”宋铭宴回应道。 他感觉越来越冷,身体似乎快要被冻僵了,工作人员口鼻处呼出一点白雾,不好意思地说:“冷库夏天只能是这个温度,否则尸体要放坏了,您见谅。” “什么尸体?”宋铭宴轻声道,“我不要看尸体,我要见伊宁。” 第十二章 “好,好的,您往这边来。” 宋铭宴总算见到她了。 孟伊宁躺在一张窄窄的床铺上,脸色很白,但很安静。 她看上去好似睡得很熟,无论是来回走动的入殓师的脚步声、冷库机器运转的嗡鸣声,对她来说半点影响也没有。 宋铭宴静静地看着她,随即道:“伊宁。” 她没有回应。 他似乎有些困惑,皱起眉又喊了一声:“伊宁,别闹了,我知道我错了,但这样不吉利,是不是?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呀。” 他的声音好轻,好似怕惊扰了谁的梦境,工作人员于心不忍地后退一步,小声道:“宋先生,警察已经来调查过了,昨天没联系上您的电话……” “宋太太是自己跳楼自杀的,顶楼有完整的监控,已经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 “请您节哀顺变。” 宋铭宴充耳不闻。 他将花轻轻地放在一边,在那张矮矮的窄窄的床边跪下,恳求道:“伊宁,你快醒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