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秦芷鸢被疼醒,一夜没吃止痛药丸身上就像被千万根钢针刺入。 她哆嗦着起身,来到以前和霍临骁常去的戏院。 哪怕他不爱,可她依旧下意识来到这。 不得不承认,放下一个人太难了…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寻了空位坐下,台上的伶人咿咿呀呀唱腔婉转,她却头脑昏沉。 半醒半梦之间,周围响起一片喝彩声。 秦芷鸢朦胧睁眼,只见台上伶人朝四方拱手,满脸喜色宣布“国公府世子霍临骁和沈薇薇沈小姐,佳偶天成,后日成婚。 特请我们戏班登台献唱,诸位届时可来西山别苑喝酒听戏,共证鸳盟!” 此言一出,台下寂静一瞬。 紧接着,众人议论纷纷—— “不是说秦芷鸢是国公府亲自培养的世子妃吗?怎么会斗不过一个身世不详的孤女?” “霍临骁为了娶沈薇薇被国公爷打掉半条命,对沈薇薇绝对是真爱。 秦芷鸢虽是侯府独女,但一个倒贴的,岁数大又放荡,当然争不过。 “很正常,很多女人都一头栽在浪子纨绔身上。 而纨绔到了年纪之后,却在更年轻貌美的女子身上收心,无一例外。” 秦芷鸢没在听下去,走出戏院。回到侯府,她便撑着身体开始整理国公府从前送给她的所有东西。 一个时辰后。 她把整理出来的箱子带去了西山别苑。 再次见到霍临骁,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整个人都神采飞扬。 她和他在一起这几年都没见过。能娶到心上人,他果然开心。 他也是真的很爱沈薇薇。 想着,秦芷鸢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台阶上:“这些是给国公府世子妃的东西,我不是,所以还给你。” “还有……提前恭喜你新婚快乐,你大婚那天我就不来了。” 话落,霍临骁的脸色瞬间黑沉。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生气了,忽然一脚将箱子踢开,神色嘲讽:“把这些破烂货拿走,我媳妇儿我自然会给她最好的,别人戴过的东西配不上她,我嫌弃。” 秦芷鸢心头被这一句话砸得差点压不住喉间血腥。 他是嫌弃东西还是嫌弃她? 正出着神,沈薇薇穿着一身大红婚服从门后走出来。 看到秦芷鸢,她面上警惕闪过。 随即走到霍临骁身边,彰显主权一般挽住他的胳膊。 “秦小姐,你来得正好,你帮我看看我穿这婚服好不好看? 这可是临骁亲手画的花样让绣娘绣的,寓意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秦芷鸢死死攥住手心,她当然知道这婚服上的花样,是霍临骁16岁那年,她亲眼看着他为她画的。 可现在…… 眸眶酸涩得厉害,秦芷鸢的泪忽然就有些忍不住。 她想,她是时候告别退场了。 情爱一场,她总要保持最后的体面她强扯出一抹笑意: “恭喜,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完,她就匆匆离开。 …… 跌跌撞撞回到侯府,她才进门,强忍了一路的痛苦再压抑不住,倒地后猛地呕出一大滩血。 疼痛从四肢百骸涌上来,鲜血不断涌出,呛进喉咙。 她能感受到生命在流逝。 她就要死了。 “疼……好疼……” 她颤抖着擦着鲜血,可血却越擦越多。 要是有人能陪陪她,是不是就没这么疼了? 她忍痛,一点点爬上前,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混着点滴猩红的蜿蜒痕迹,颤抖着拍打母亲的房门。 门响三声,屋里诵经的声音停了, 但母亲没有出来。 她不死心,用尽全身力气推门。 可这次,“咔哒”一声,房门从里面上了门。 心里涌上绝望。 母亲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种冰冷暴力的方式对她,每次只要她和霍临骁闹不愉快,她就这样。 可现在,她都要死了啊…… 她真的好难受,好痛。 为什么还不肯见她一面? 疼痛加剧,细针一样根根扎进的她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渐渐地,她已经没力气再去敲门,意识在慢慢涣散。 她空洞望着紧闭的门,心头无限悲凉。 她这一生,从小被安排着长大。讨好这个,讨好那个,到头来,却没有一个人在意她…… 到死,没有一个人陪她。 眼睛一点点合上,门里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她的手缓缓落在那摊血迹里,寒风席卷而来,霜雪覆盖她的身体。 空荡的院子里响着她最后的一句遗言——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希望……会有个人一直爱我……” …… 寒夜,大雪纷飞的顶楼。 秦芷鸢一脚悬空,孤注一掷冲未婚夫嘶喊:“霍临骁,你如果还不娶我,我就从这跳下去。” “你跳,谁在乎?” 男人绝情离开。 秦芷鸢想追,却踏空朝后栽倒—— “啊!” 秦芷鸢满身冷汗惊醒,揉着发烫的额头靠在床头喘息,她又梦到了一年前对霍临骁的逼婚。 男人那一走,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正想着,手机‘叮咚’一声,她疲惫拿起床头柜的手机,划开屏幕,下一秒就跳出一条消息—— 霍临骁:【我想结婚了。】 他终于愿意娶她了? 等秦芷鸢反应过来,她已经拖着病体来到了会所,急喘着气正半推开包厢门,里面就传出熟悉的嗓音—— “这是苏洛洛,你们嫂子。” 她这才看清,一年不见的霍临骁,怀里抱着一个长发清纯的姑娘。 有人困惑:“不对啊,这是嫂子,那芷鸢姐算啥?” 话音一落,包厢骤然寂静。 几秒后,霍临骁慢悠悠冷笑:“可别胡说,秦芷鸢是我爸妈订给我哥的儿媳妇,跟我有什么关系。” 众人面面相觑。 霍临骁这话虽然没错,可六年前霍家大儿子空难出事后,这婚约就落到他头上了。 况且,从他18岁开始,秦芷鸢就一直陪在他身边,霍临骁是出了名的桀骜野马,玩的花,两人这几年的荒唐没少被拍到。 他忽然说要结婚,大家当然以为是秦芷鸢得偿所愿。 结果玩咖收心,却要娶别人? “驿哥,你回来的消息我们已经在群里@了芷鸢姐,她估计一会儿就到了,到时候怎么收场?” 闻言,秦芷鸢恍然回神,压下情绪推门进去:“抱歉,我来迟了。” 所有人都望向她。 她一张脸清冷透彻,琥珀色的丹凤眼沁水一般,干净的没有半点烟火气,美的艳而不妖。 苏洛洛下意识抓紧了霍临骁的手。 霍临骁安抚般搂着人,转头冲秦芷鸢示意:“来的正好,你自己说,我是不是从没让他们叫你嫂子?” 是从没有。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有婚约,可他说不喜欢她,那一切就都白搭。 秦芷鸢忍着满口苦涩,好脾气走到桌边倒了杯酒:“是我的错,没及时纠正大家,那我自罚一杯?” 霍临骁却莫名沉下脸,拉着苏洛洛起身就走。 看着他们离开,秦芷鸢没有拦人,更没有歇斯底里,她脾气就是这样,最注意分寸,和人交往从来不让人难堪。 富二代们看她的眼神都挺同情。 秦芷鸢装作没看见,放下酒杯后也告辞。 一路回到和霍临骁待了五年的公寓,她才露出浑身疲惫。 缓了良久,才摁了密码锁进门。 跨进门后,却顿住—— 黑暗中,霍临骁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手中玩着打火机。 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他眼底桀骜不逊,一瞬撞进秦芷鸢的心。 她不受控走向男人,到他跟前,四目相对,男人忽得停下动作,讥讽的视线凌厉扫向她—— “我们都分手一年了,我听说你还在我家装着乖媳妇儿,还没和我爸妈坦白呢?” 秦芷鸢心头一刺,他们从前也曾好过。 他拒婚后消失不见,她以为两人只是在冷战,以为霍临骁像从前一样在闹脾气。 她从来没想过,霍临骁真的不要她了。 还没回神,男人忽得起身凑近,炙热暧昧凑到她耳边,口中却说:“你想钓豪门拯救秦氏集团,干嘛不在那群二世祖里挑一个,就今天那几个,对你有好感的不少。” 他这话,好像迫不及待跟她撇清关系。 她再绷不住从容:“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些年,她陪着他疯,名声早就坏了,圈子里的人喜欢她的性格爱和她打交道,但除了霍家,没有其他长辈同意娶她进门。 霍临骁又是一声嗤笑:“直白点说,我不想我真正的媳妇儿受委屈。” 说着,他递上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朋友圈—— 照片里,他和苏洛洛亲昵相贴。 配字:【我们要结婚了。】 秦芷鸢心头狠狠一刺,接着就听霍临骁冷酷说:“点个赞,说句祝福。”第2章 心尖仿佛又被狠狠扎上一刀,秦芷鸢死死掐住掌心才维持镇定。 “这事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你一定得这样不留情面?” “怎么不笑了?我还以为你脸上的假笑面具永远都不会破呢。” 男人玩笑一般,随意的令秦芷鸢喉间发苦:“我跟你说正事,你能不能——” 话没落音,霍临骁忽得抬手掐住她的下颚,眼神发冷。 “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这副动不动说教规劝,被培养出来的所谓标准媳妇的分寸感!” 男人讽刺完就离开。 秦芷鸢脱力跌落倒地,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他的规劝这样令他厌恶。 可从前他怎么不说? 从前,她的劝他不也都听了? 到底是她的错,还是他变了?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电话又响了进来,铃声宛若催命符—— 刚一接通,秦母的苛责就传出:“霍临骁的朋友圈是怎么回事?那种朋友圈你也准他发?” “你能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