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无数次。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以及早已凉透的水杯。 江谣不想挑拨他们的母子关系,所以只能哑口无言。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像见最后一面那样,看得无比认真。 季斯爵换上睡衣,在床的另一侧躺下。 江谣又开始一阵阵疼,于是她上前,伸手想要抱住他,汲取一丝支撑的力量。 “睡觉吧,我累了。” 季斯爵动了动,却是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江谣。 这个动作像是练了千百回那样熟稔,在两个本该亲密无间的人之间,竖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江谣重新抓住了木偶,从那上面得到了一丝余温。 她看着男人的背影,声音轻而又轻,江满温柔:“生日快乐。” 第2章 斯爵,我病了
第二天,江谣醒来时,身边的枕头早已凉透。 她失落的慢慢起身,看着空荡地客厅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回到房间,她给季斯爵打了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无奈之下,江谣只好一人赶往老宅。 才刚踏进季家老宅的门,江谣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伯母您看起来就像我姐姐一样年轻呢。” 做作的撒娇语气,让江谣瞬间想起了昨晚电话里的那一声“斯爵”。 她震惊地抬头看去,便见到一个身着红裙的女人姿态亲密地挽着季母。 ![]() “伯母,这个姐姐是谁啊?”那女人注意到她,故作好奇的问。 季母一转头,见到是江谣。 她满脸的笑容瞬间消融,冷淡道:“是斯爵不江我反对娶的。” 江谣听见这话,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包。 二人无视一旁的江谣,亲亲热热地说着话朝花园走去。 站在原地的江谣只能压制住心底的苦涩,接手了被季母搞得一团糟的宴会。 直到宴会开场季斯爵才姗姗来迟。 江谣上前两步想去迎接,便看到他抬步朝季母走了过去。 “妈,宴会很不错,辛苦您了。” “那当然,琳琳可帮了我不少忙,你回头要好好谢谢她。” 季母将琳琳拉到季斯爵身边,三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和谐。 江谣站在原地看着这一画面,因为紧张,手又开始不自觉的发抖。 疼,好疼。 这一瞬,她几乎分不清自己是发病了还是因为心疼产生的错觉。 季母看到了脸色苍白的江谣,心中更是厌恶:“今天是斯爵的生日,你不是会弹琴吗?去,弹一首给大家助兴。” 江谣愣住,下意识地看向了季斯爵。 可他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看向了不远处的钢琴。 意味不言而喻,江谣按住自己已经开始颤抖的手,说了一个“好”。 绝妙的琴曲响起,宾客们不自觉的停下舞步驻足欣赏。 有人认出了弹琴的居然是国际上颇负江名的钢琴家江谣,正要诧异出声就听见淳淳流水般的琴音突然刺耳起来。 季斯爵脸色突变,上台将表情惨白的女人一把拽走。 两人回到公寓,季斯爵扯掉领带,表情烦闷:“你在闹什么?” 江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男人愠怒的脸。 她没有回答季斯爵的问题,而是哑声反问:“那个女人是谁?” 季斯爵神情一僵,看着江谣直视的目光,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他将她轻轻搂进怀里,语气温柔:“别乱想,那只是以前认识的一个妹妹罢了。” 男人久违的怀抱温暖得像个梦,江谣咽下了喉间的质问,纵然她早已心知肚明。 他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了? 江谣从来不敢去记日子,可她的记忆里,似乎已经相隔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黑夜里,江谣沉默半晌。 她开口,声音晦涩:“斯爵,我生病了。” 但是季斯爵没有任何回应。 江谣仰起头,却发现他呼吸平稳,早已熟睡。 第3章 再多陪陪他
初冬的冷风从窗户呼啸而来。 天未亮,疼痛将江谣从梦中拉醒。 她下意识摸向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连一丝余热都没有。 看着窗外,她无声的叹息了一口气,强撑着起来,只身去往医院。 医院。 主治医生季程铭拿着她的检查单,眉头已经蹙到了一起。 “病情加重,后期可能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很大影响,必须尽快住院化疗。” 化疗? 江谣想到化疗后自己的样子,委婉地拒绝了:“我再想想吧。” 季斯爵曾说最爱的是她的样貌。 他现在还能看上她的点,大致就只剩下这张脸了。 季程铭看着她,有些不认同:“你现在已经瘦的脱了形,脸色也很差,还是希望上点心。” 江谣不由得摸上自己的脸,勉强一笑,点了点头离开。 从医院出去后,一路冷风,可江谣却感觉不到冷。 想起季医生说的话,她看见不远处一家化妆品店,忍不住抬脚走了进去。 很快就有店员出来接待她:“太太想买什么?” “你能教我化妆吗?”江谣迟疑了半响才开口。 从前,季斯爵说她素颜很清丽,有种清水出芙蓉的感觉。 所以她鲜少化妆,可如今她病了,连带着脸色也比从前差了不少。 她不想季斯爵看到自己丑陋的样子。 店员很热心,帮她画了一个妆容,江谣看着镜子里漂亮明艳的自己,和店员匆匆道谢后回了家。 晚上。 她做了一桌子菜,每一样都是季斯爵最爱吃的,满心期待等他回家。 “吱嘎!”房门被人推开。 “你回来了。”江谣惊喜起身,心里不由紧张。 季斯爵看到她精致的妆容一瞬的失神,随即眉头一紧,语气骤冷:“脸上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难看,擦掉!” 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她还化妆给谁看? 江谣整个人僵在原地,像是被什么闷头打了一拳。 回过神,她慌忙去擦嘴唇,口红擦过嘴边,却怎么都擦不清,反倒更显狼狈,像舞台上的小丑。 “够了!你自己吃吧。” 季斯爵的眉头越发紧皱,转身回房,“嘭”得一声将房门关了。 江谣笨拙地擦着脸上的妆,心口钝痛,眼泪不知何时爬满了脸。 初冬的夜晚很冷,一桌的菜冷透。 江谣见季斯爵没有出来的打算,将自己亲手做的菜全都倒进了垃圾桶。 她回到房间,季斯爵已经睡了。 江谣走到他身边蹲下,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伸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轮廓。 可是手还没有放下,季斯爵就翻了个身,彻底隔绝。 原来,不爱一个人的时候,连她的气息靠近都会躲开。 江谣将手僵硬收回,半晌,她才开口:“可能,我终究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了。” 来到书房,江谣草拟了一份离婚协议。 协议的最后一条是,净身出户。 当初嫁给季斯爵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要,自然,离开也不会带走什么。 她将协议藏在了书桌最底层的文件里,私心希望这协议可以永远用不上。 这一夜,骨癌发作,一阵阵的疼痛就像浑身的骨头都挪位一样,又像被蚁虫啃咬着全身。 江谣强忍疼痛大口的呼吸着,抬头望着熟悉的屋子,竟莫名生出一丝不舍。 甚至想再陪季斯爵多看看几个春夏秋冬…… 最终,她和季程铭约定了化疗时间。 几天后。 江谣拿着小木偶只身一人来到医院做化疗,躺在冰冷的机械里,她疼得紧紧蜷缩在一起。 怀里的小木偶冰冷一片,怎么也捂不热。 季程铭站在门外,看见所有病人都有陪伴,只有她一人躺在那,孤独又倔强。 他沉默着走上前,将手轻轻递到她面前,语气温柔:“痛,就抓着我的手。” 季程铭的手很温暖,是江谣很久都没感觉到的暖意。 她不想哭,眼泪却不自觉盈满眼眶。 她缓缓闭上眼,手却无力地垂了下去…… 第4章 孤寂的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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