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钺听了半天,轻轻捂上了耳朵。
有些事太机密,她听多了会死。她儿时绣花总怕嫡姐来抢她绣完的帕子,所以总支着耳朵去听脚步声,久而久之,这听力就练得比平常人要好一些了。 等了好一会,宋轻晚回来了,见她捂着耳朵,于是俯下来,扳开了她的手。 “能听到?”他哑声问。 废话,这么安静,声音再小也能听到几句。 “嗯。”她坦诚地点头。 “真是老实,偶尔说几句假话也没关系。”宋轻晚躺回来,胳膊一收,把她揽回了怀里。 沈钺沉默了一会,说道:“没必要说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理由要把是说成不是、不是说成是。” 宋轻晚慢慢转头看向她,一脸古怪地说道:“你一直这么认真?” 沈钺点头。 宋轻晚侧过身来,捏着她的下巴,问道:“那你说,对本王可有几分喜欢?” 沈钺一下就慌了,抿着唇,久久不敢吱声。 “不是没必要说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宋轻晚看着她的双眸,声音低哑。 “不……”沈钺犹豫了一会,慢慢张嘴。 “好了,不要说了。”宋轻晚面色一沉,直接捏住了她的嘴巴。 不喜欢这种话也敢说出口? 是他的错,他就不该问。 沈钺揉了揉被他拧痛的嘴巴,无声叹了口气。她其实是想说不知道,可既然他误会了,那也懒得解释了。不然他又得问她别的问题,她真的答不上来。 她就不适合当他的枕边人,根本应付不来,从脑子到身体全都不行。 “王爷,待到宫里的人把我忘了,我能不能走啊?”她想了一会,小声问道。 宋轻晚的呼吸沉了沉,重重地翻了个身,翻得床榻闷响,被子翻起一阵冷风。 沈钺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半天,刚想也翻个身时,他的手突然反过来,准准地拉住了她的手,往前猛地拽了一下,让她搂住了他的腰。 沈钺呆了一会,壮着胆子把额头贴到他的背上。 他的背硬硬的,还很烫。 这是她这辈子对男子做的最大胆的动作了。 从小姑娘的时候起,嫡母和姨娘日日都在教她,要端庄贤淑,不能做狐媚姿态,就算是做小妾,也要谨守本分,不可没规矩。 可她现在还没入籍,就与他床榻厮磨,早早将清白给了他,真的算不上端庄贤淑了。也不知道娘亲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罢了,这世道女子求生艰难,她能带着两个妹妹活下去就不错了。 还是趁着能在他羽翼下暂避时,多多赚钱吧。 第二日清晨,下了场小雪,很快就停了。 婢女给沈钺捧来了一套新衣裳,袄子,披风,靴子都有。 “顾姨娘,奴婢叫如瑛,以后就是奴婢来伺候顾姨娘了。”如瑛把东西放好,规规矩矩地沈钺行了个礼。 沈钺连忙扶了她一把,轻声道:“我还没正式入籍,你叫我名字就好。” “那可不成,王爷会罚奴婢的。”如瑛连连摇头。 这是个手脚麻利的丫头,服侍沈钺梳洗完,又扶着她坐到梳妆镜前绾发。 “这支钗是王爷给姨娘的,戴上瞧瞧。”如瑛从匣子里取出喜鹊衔珠钗,绾进沈钺的发髻里。 这支钗…… 沈钺一下就想起是昨日许康宁捡回充公的那支。 “这样不好吧?这是别人掉的。”沈钺连忙说道。 “这是昨日魏国公府送来的生辰礼。”如瑛笑眯眯地说道。 沈钺抚了抚钗,莫名觉得这钗很衬自己,很好看。 “顾姨娘真是天姿国色,奴婢还没见过顾姨娘这么美的人。”如瑛看着镜中的俏脸,连声感叹。 “让本王看看。”宋轻晚进来了,远远听到如瑛的赞美声,径直走了过来。 沈钺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捂着钗,不肯抬头。 宋轻晚捧着她的脸,让她抬起头来。他的眼睛比之前又恢复了一点,一团白光里,她安静地看着他,一双眼睛里似是蓄了春天的湖水,潋滟新鲜。 “很衬你。”他低声道。 “真的不是别人丢的?”沈钺问道。 “丢到我王府,那就是我的。”宋轻晚拨了一下珍珠流苏,扬唇笑了笑。 “王爷,可以出发了。”侍卫在门外说道。 宋轻晚拉着沈钺起身,牵着她往外走。 “去哪里?”沈钺拢了拢领口,轻声问道。 “带你出去走走,成天窝在家里干什么。”宋轻晚握紧她的手,把她往身边带了带。 沈钺长睫颤了颤,满心的意外。 他竟然要带她出去逛街? 秦归明都没带她逛过,他说还没成亲,所以要谨守规矩,不能让她坏了名节。 现在想想,那可能都是借口。秦归明也没和公主成亲,不是也一样出双入对,四处游玩? “昨日王府来了唱曲的,我瞧见你远远站着听了一会。今日带你去听听吧。”他说道。 “不用了,我也不爱听曲。”沈钺摇头。 “那你喜欢做什么?”宋轻晚问道。 “我想骑马,能学吗?”沈钺犹豫了一下,主动解释道:“日后你的王妃想打我,我能骑着马去找你求救。” 放屁,她明明是想骑着马逃走。 宋轻晚嘴角抿了抿,握着她的腰,把她塞上了马车。 “开春了带你去围场骑马,今日就在城中逛逛。”他钻进马车,坐到了她的身边,随手塞了个暖手炉在她怀里。 沈钺垂眸看向暖手炉,又是一阵意外。 记忆中,只有亲娘会在冬天给她塞暖手炉。三姨娘虽好,可她没多的暖手炉给她,毕竟她还有两个女儿。 “再想想,去哪里。”宋轻晚理了理衣袍,转头看她。 沈钺想了一会,说道:“去云贵坊,我想买糕点。” 宋轻晚嘴角又是一抽。 沈钺就不能想个好玩的去处?想吃糕点,让云贵坊送来就是。 “也不行吗?”沈钺有些遗憾,她想结识一下掌柜,把自己做的糕点卖进去。 “行。”宋轻晚见她满眼失落,于是点了点头。买糕点用不了多长时间,买完再去别处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