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愿意的。 从前她并不在意这事,如今,她已经不想再跟顾瑜白有任何亲密接触。 阮云烟下意识偏过头去,伸手推拒。 顾瑜白眸色微冷,语气也冷了下来:“你这次又有何理由?” 阮云烟一时语塞。 半晌,她只静静望着面前的男人,低下了头去。 “殿下,妾身来了月事,不宜同房。” 听闻此话。 顾瑜白冷冷打量她,也不知是信了没信,人已经从她榻上离去。 “既是如此,侧妃便好生休息吧。” 他语气冷冷落下这句话后,拂袖扫兴而去。 阮云烟却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的膝盖已经跪得通红,可她恍然未觉似的,忽地意识到什么,不顾双腿的疼痛,起身到了了箱前,将自己晚上写的那封信拿出来想要烧毁。 顾瑜白的疑心极重,指不定何时就会命人发现这封信。 阮云烟怕因此连累到谢云安。 拿出信件,正要拿去烛火上点燃时,她却愣了一愣。 只见那信封赫然被人拆开了!! 阮云烟心口一惊,她分明记得自己是将信封封好的。 她将信纸匆忙拿出,却在看清信纸上方的字时骤然怔住——上方多了一句回应。 信纸上她密密麻麻的字被人明晃晃盖过。 纸上只留着一句:想见他吗? 那字迹陌生。 可阮云烟的心依旧狠狠震颤了几分。 无疑,这话中的‘他’定然是谢云安,不,应该说是萧承璟。 她自然是想见他的,她做梦都想见他。 可这个人是谁? 顾瑜白都没能查到谢云安的真实身份,这个写信的神秘人怎么会知道? 而顾瑜白也同她说过,之前就有人写过密信给他…… 难道是同一个人? 阮云烟冷静下来,心也一点点沉了下来。 过了许久。 她盯着那信纸,将其在烛火点燃,火光骤然明亮,信纸在她手中一点点化为了灰烬。 即便她什么都不知道,却也时刻记得谢云安曾经同她讲过,他的身边很危险,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也希望她不要随便相信跟他相关的任何人。 一夜未得好眠。 步入五月,初夏之际。 日头晒得人心也不觉急躁。 自那日后,阮云烟没再见过顾瑜白,也没再收到过那陌生的信件,更是不再提谢云安的只言片语。 深宫隔墙有耳,她此时已清晰认知到了这一点。 在这东宫内,除了小桃,阮云烟不敢再让任何下人进自己屋内一步。 阮云烟正在院中修剪葡萄枝,许久未见的顾瑜白却踏入了她院子。 “收拾一下,明日随孤出宫。” 出宫? 阮云烟神色一愣,带了几分疑虑:“出宫作何去?” “父皇要去行宫出游,去行宫办蹴鞠赛,孤要随行,你身为孤的侧妃自然要同行。” 顾瑜白冷冷看她。 阮云烟心里生出退怯,她忍不住说:“妾身怕举止出错,不如就不去了罢。” 顾瑜白的脸色陡然冷沉下来。 他不禁冷冷讽笑:“就连孤那个病秧子二哥都能去,你倒是好生大的架子,竟不去?” 阮云烟的神色骤然一变,脑中只觉嗡地只剩一个念头。 谢云安,他也会去吗?! 第20章 阮云烟垂眸,低下头:“殿下息怒,妾身去。” 次日,阮云烟随顾瑜白出了东宫,紧随在皇帝的马车后。 车队浩浩荡荡行驶去往行宫。 阮云烟悄然掀开马车帘,往后方看了一眼。 出发前,她便听见说,顾瑜白后方的马车里,坐的是二皇子。 也就是说——此刻她和谢云安只隔了一辆马车的距离。 心脏在这时跳动得猛烈。 阮云烟忍不住往后多看了几眼。 下一瞬,一股力道将她拖了回来。 顾瑜白神色漠然注视着她:“你在看什么?身为太子侧妃,你该有的端庄都去哪儿了?先前学的那些礼仪都忘了吗?” 劈头盖脸的责备声入耳。 阮云烟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低下头称:“是,妾身知道了。” 索性如何看,她也看不到谢云安。 车队在行驶到中途,却猝然停了下来。 马车外猝然传来宫人急切的禀告—— “陛下!陛下!二皇子吐血晕了过去!” 阮云烟的心神陡然一紧,眼见顾瑜白下了马车,她当即也提上衣裙跟着下了马车。 只见几名御医提着药箱匆匆往后方马车去。 顾瑜白的眉头冷蹙:“病得还真是时候。” 他踏步跟上前去。 阮云烟紧紧跟着,视线从未在二皇子的马车离去。 她亲眼看见,那马车里的御医来来回回拿着一趟又一趟的血布。 触目惊心。 一位宫人端着血水从她身侧匆匆走过时,阮云烟忍不住伸手拉住:“这二皇子身子是何病?” “御医也查不到原因,是历来的顽疾。” 宫人回过话后,急忙退下。 阮云烟还想拉住再问几句,手腕却被人一把拽住。 回头看去,正撞入顾瑜白不悦的眼神。 “你怎么跟着下来了?你问这么多作甚?” 阮云烟心头一惊,勉强扯了抹笑回答:“妾身随口问问。” “不必多问,”顾瑜白眉头皱了起来,旋即招手喊人来将她赶了回去,“孤去看看即可,你是女子,不该随意抛头露面,来人,将侧妃带回马车候着。” “殿下,妾身随您一同去看望一下吧。” 阮云烟忍不住说。 可顾瑜白一个眼神示意,便有宫人上前来带着她往回走。 不过几步之遥。 阮云烟心头微紧,饶是再不甘心,却也只能返回。 回去途中,她回头看了几眼。 二皇子的马车帘被风掀动,露出靠在马车里的人影。 他的肤色白得吓人,修长的手垂在一旁。 那抹熟悉的身影,恰跟她魂牵梦萦的人重合在了一处。 阮云烟心头猝然一疼。 想再看仔细些时,那马车帘已经被人拉下,再看不见任何动静。 她神色恍然,心中却只剩下一个念头:他瘦了。 从前的谢云安身形清瘦,却不似这般瘦弱。 这么多年,他到底受了多少苦…… 阮云烟不敢再多想下去。 因二皇子突生状况,这场出游被皇帝临时叫停,浩荡车队打道回府。 之后这几日。 阮云烟心不在焉,直到得知他身子无恙才算安心。 又半月后。 临近顾瑜白和孟霜音的大婚。 阮云烟看着东宫内忙碌布置的宫人,神色黯淡了下来。 恐怕这次,谢云安又要称病不来吧。 事不过三,自从那么多次没能如愿见到他后,她已没了多大期望。 太子立妃当日。 盛大的喜乐声震耳欲聋。 阮云烟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人来人往的宾客。 一道宫人的禀告尖声传来—— “二皇子前来贺喜!” 第21章 似是有火光猝然自阮云烟的眼眸亮起。 她抬眼循声看向门口,原本嘈杂喧嚣的宾客也一瞬安静了下来。 这二皇子鲜少露面,都说他与太子乃是双生子,却无人知他真面目如何。 那抹青色身影踏步而来,简单束发,却也无法掩盖他神色间的俊朗。 分明是一张跟顾瑜白一模一样的脸,可神态气质却全然不同。 如若说顾瑜白的太子气势让人忍不住心生震慑,而这二皇子萧承璟,周身却带着天然温润气质,温润中不乏贵气,将他比做如天上谪仙似乎也并不为过。 或是身子向来孱弱的原因,他的肤色雪白,不少宾客在他路过之时,都不禁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仿若生怕扰了他。 “恭喜太子,为兄没什么贺礼,送来黄金千两,玉如意一对,作画一副,恭贺太子与太子妃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萧承璟上前来,淡淡递上贺礼。 “多谢二哥。” 顾瑜白淡淡应着,派人接下了贺礼,唯独萧承璟手上的那副画作,他示意了身旁的阮云烟:“云汐,接下二哥的画作。” 却迟迟未有人动。 阮云烟耳边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她眼睛一动不动,眨也不眨就这么盯着面前的人。 这一刻,她甚至仿若已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谢云安就这么活生生、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面前。 在他出现的这一刻,她就认出了他。 是他。 这个人是他。 就算他此刻装出一副淡然模样,就算他此刻看过来的眼神淡然,仿若与她素不相识。 可他的小动作却是不会变的。 她看见了他的大拇指紧紧按在了食指上,那是他紧张心虚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视线一点点变得模糊。 心里涌上剧烈的情绪,她险些控制不住,想要扑上前去,狠狠咬上谢云安一口,再质问他为何要假死,质问他凭什么把她丢下,质问他为什么不肯与她相认…… 可这些种种在她脑海翻涌过后,又被她死死压下。 阮云烟明白,此刻两人的身份都不合适。 冲动会造成无法承受的后果。 “云汐!孤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顾瑜白的厉声呵斥让阮云烟回过神来,她怔然将目光收回,低头去接萧承璟手中的画匣。 “麻烦了。” 接过那画匣时,萧承璟温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别人听不仔细,可阮云烟分明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是抖的。 这一刻,阮云烟心里忽地生出熟悉的踏实来。 即便换了身份,换了名字,他分明还是她的谢云安,从未变过。 思念在此时化作大胆,阮云烟面上无甚表情,手在下方接过画匣时,借着遮挡,指尖却是若有似无从他手上划过。 就见萧承璟猝然往后退了几步,耳尖竟泛起几分薄红来。 “二哥,怎么了?”顾瑜白看了过来,露出疑惑。 阮云烟神色无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