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忽然门被推开,寒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吹席卷而来。 江淮卿下意识抬眸望去。 只见顾延策身披银甲,铠甲上沾着的血已经冻成了冰。 “皇上?!” 江淮卿丢了手里的东西,慌忙上前:“你受伤了?” 可男人黑眸中没有往日的温情,只余冷漠:“没有。” 江淮卿怔了怔,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正要问,顾延策却抬了抬手,让侍卫拿上来一个木箱。 箱子上满是血冰,江淮卿看着,心底倏然升起一股不安。 “这是……” “朕送你的礼物。” 顾延策淡淡打断她,神色不明:“打开看看。” 江淮卿心有疑惑,但还是忍着心里的不适伸出手。 然而就在打开箱子看清里面的东西的那一刻,她狠狠一怔,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啊——” 那箱子里……赫然放着翎国帝王的人头! 江淮卿轰然瘫倒,浑身止不住地发颤:“怎么会……这不是真的!” 她不敢再多看一眼,身子拼命的往后缩。 可顾延策薄唇轻启,又给了她致命一击—— “是真的,朕亲手杀了你父王。” ![]() 江淮卿脸色瞬间煞白。 她无措而迷茫的看向男人,眼眶通红。 “为什么?” 顾延策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为什么?那要问问你自己!” 说罢,他便冷冷拂袖离开。 江淮卿僵在原地,鼻间还充斥着那挥散不去的血腥味。 忽然胃里一阵翻涌,她没忍住,踉跄着跑出屋子呕吐起来。 吐完了,江淮卿扶着墙根勉强站稳。 恍惚间眼前浮现幼时的记忆。 父王很宠爱她,经常让自己坐在他的肩头,在院子里一起看槐花盛开。 来北麒和亲是她自愿,可从没想到三年前那一别,竟就是永远。 回忆戛然而止,江淮卿再撑不住。 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 再醒来,已是深夜。 婢女紫苑一直守在榻前,见江淮卿醒来,不免哽咽:“娘娘,您终于醒了。” 江淮卿双眼空洞,声音嘶哑:“紫苑,我父王没有死……对吗?” 闻言,紫苑怔住,最后不忍地别过头。 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包裹住江淮卿。 她猛地起身,赤着足下榻往外跑。 “娘娘!” 紫苑惊呼出声。 可江淮卿只当做没听到。 她不相信父王就这样死去,这一切一定都是一场梦,她要去确认! 踏过冰冷的雪地,江淮卿一把推开宫门。 却正对上顾延策黑沉冷漠的双眸。 四目相对,江淮卿呼吸微滞,心狠狠一颤。 她刚想说些什么,却听男人低沉的嗓音:“罪国余孽江淮卿,意图叛逃。” “来人,将她押入地牢。” 第二章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在那一瞬被凝结。 叛逃? 江淮卿愣怔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侍卫已经上前将她押住。 她挣扎着想挣开侍卫的束缚:“我没有要叛逃,放开我!” 可顾延策置若罔闻,冷冷丢下一句:“将她带走。” 便无情地转身准备离开。 江淮卿紧凝着他的身影,痛苦像刀刃割着喉咙。 “为什么要杀我父王……翎国三年前便已俯首称臣,你为何还要这么做?!” 顾延策冰冷的嗓音穿过寒风传来:“朕想做什么,还需跟你报备?” 风将他的外袍吹得猎猎作响。 江淮卿望着他,只觉陌生。 她不再动作,任由侍卫押着她离开。 地牢。 江淮卿坐在潮湿阴冷的角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她自小就怕黑,顾延策是知道的。 可如今,他却亲手将自己推进了这黑暗之中。 江淮卿闭了闭眼,费力将喉间的苦涩咽下。 她跑出来时本就是赤足,如今一双脚也被冻得通红。 经过这一番折腾,江淮卿只觉得头晕目眩。 咚! 一声闷响,江淮卿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 江淮卿再次睁眼,入目的床幔让她很是熟悉。 这是云苑宫的装饰。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却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塌边。 不等她开口,顾延策扔来一个物件在她面前,淡漠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如此一来,你可知错?” 江淮卿不明所以的低头看去,却浑身一僵。 那是一枚精致的淡青玉佩,右下角刻着一个小小的‘江’字—— 这是……她当年送予穆言川的玉佩! 穆言川是翎国的少将军,从小跟她一起长大。 她将穆言川视为兄长,因此在她和亲那日赠玉给他,意味寄托。 可这有什么错? 江淮卿顿了瞬,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顾延策:“你便是因为这个,杀我父王,灭我国家?!” 顾延策黑眸发冷:“身为朕的妃子,却给别的男人赠定情信物,你不觉有错?” 江淮卿攥着玉佩的手越来越紧,只觉心底一片凄凉。 多么可笑! 成亲三年,他竟是如此不信任她,甚至连问都不愿问。 江淮卿眼眶红起,嗓音沙哑:“顾延策,我知错了。” “我错在……一开始就不该嫁给你。” 闻言,顾延策脸色霎时阴沉。 他冷冷地看向江淮卿:“悔了?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江淮卿你记着,今时今日都是你自找的!” 说完,男人转身离开。 江淮卿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只余无边的悲哀与寂灭。 忽然,她感觉胃里一阵不适,趴在榻边干呕起来。 紫苑见状,赶紧走了过来。 “娘娘,你没事吧?!”紫苑眼里满是担忧,又道:“定是今日受了寒,我去请白太医来!” 说完,她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白离是江淮卿两年前引荐到太医院的,江淮卿于他有恩。 不多时,白离便跟着紫苑来了云苑宫。 瞧见江淮卿脸色发白,他忙不迭搭上她的脉。 屋内的香飘出袅袅白气。 白离的脸色在这寂静中一点点凝重起来。 “江妃娘娘,你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第三章 闻言,江淮卿心头一颤。 她下意识抬手覆上自己的小腹,有些不敢相信。 她有孕了? 想起顾延策从前对这个孩子的期待,江淮卿忙转眸看向紫苑。 “快去将皇上请来。” 紫苑回过神来,应了声后便向外走去。 可门却被谁率先推开。 “淮卿。” 闻声,江淮卿转眸望去。 来人是她的好友、当朝丞相之女宋熙遥。 她有些意外:“熙遥,你怎么来了?” 宋熙遥缓步走近,脸上带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来看看你,顺便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皇上封了我为贵妃,以后我们姐妹……就可以一同服侍皇上了。” 这话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向江淮卿。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宋熙遥:“这不可能!” 顾延策分明说过不会再册封她人! 宋熙遥看着江淮卿煞白的脸色,唇边笑意深了几分 “有什么不可能的?”她走到檀木桌边,拿起江淮卿未绣制完的平安符,嘴角勾起一抹嘲意,“你该不会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盛宠在身的江妃吧?” 江淮卿手指捏的发白:“你什么意思?” 宋熙遥满含讽刺地勾了勾唇角:“你以为三年前皇上为何要你来和亲?不过就是为了牵制翎国而已。” “而如今翎国已灭,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价值?” 说完,她松开指尖,那枚平安符掉落在地。 一如江淮卿曾经献给顾延策的真心。 仿佛浑身力气被抽尽,江淮卿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娘娘!”紫苑心下一惊,慌忙上扶住她。 而后她瞪向宋熙遥:“宋姑娘还没行过册封礼,尚且不算贵妃,更何况按进宫前后,你也该尊敬我家娘娘,怎敢如此狂妄?!” “而且我家娘娘已有身孕,宋姑娘若是伤了皇嗣,可承担得起这个罪名?” 闻言,宋熙遥眸色微沉:“皇嗣?” 紫苑目光坚定:“是,所以希望宋姑娘做事三思。” 说完,她扶起失神的江淮卿往里室走。 可在经过宋熙遥身边时,紫苑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 她重心一歪,整个人直直朝前扑去。 而江淮卿没了支撑,当即重重摔倒在地! “娘娘!” 小腹传来一阵刺痛,江淮卿来不及发出一声痛呼,整个人就被拽进黑暗。 她最后看见的,是紫苑满脸的惊慌失措,以及宋熙遥嘴角得逞的笑意。 …… 再次醒来,江淮卿头痛欲裂。 她缓缓掀眸,眼前尚未清明,便听耳边熟悉平淡的嗓音。 “醒了?” 江淮卿浑身一僵,转眼对上顾延策毫无起伏的黑眸。 她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 只听男人继续道:“听闻你的婢女说,你怀孕了。” 听见此话,江淮卿下意识地抚上小腹。 紧接着便有一位太医走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