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摄影展，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同一个人。

下一秒，顾骆就对上了顾寻稍稍凌厉的目光。

他不自觉地咽了下喉咙，笑容有些僵：“是呀，摄影展今天开展，一切顺利。”

周窈步伐一顿：“开展了？那怎么不叫我去？”

对于顾骆来说，这就纯属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他打算悄无声息地从两人中间走到周窈的另一边，但顾寻的声音已经响起：“他敢叫你去？你要是去了，还不弄死他。”

顾骆身形一僵，在周窈疑问的目光中干笑了两声：“这……窈窈姐对我那么好，怎么会舍得弄死我呢？”

周窈看向他，神色严肃：“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顾骆求救地看向顾寻，但顾寻根本不理他。

“男子汉大丈夫，做了事就要承担。”

差点忘了，顾依誮寻只会无条件站在周窈那边。

顾骆泄了气：好吧，窈窈姐，我把你照片放到摄影展上去了。

“什么？”周窈怔住，“你还是用了那张照片？”

顾骆点点头：“因为那张照片真的很好看嘛，窈窈姐，你相信我，看你照片的人是最多的！”

顾寻抬手在他的头上敲了两下：“都说了不要放，这是几个人看的问题吗？”

“我觉得没什么啊……”顾骆捂着脑袋，有些委屈。

“你啊。”顾寻还要再说点什么。

却被周窈拦住：“算了，不过是一张照片，我也不是不能见人，再说了，能帮到小骆的摄影展，也是好事。”

顾寻险些脱口而出，你不知道那张照片惹来了谁。

话到嘴边到底还是咽回去，他不希望现在的她再徒添那些烦恼。

顾骆躲在周窈的身后对顾寻吐了吐舌头，狡黠地笑了笑。

她都没说什么，顾寻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顾寻看向周窈：“他都二十几岁了，你还把他当小孩。”

“比我小，当然还是小孩。”周窈浅浅一笑。

顾骆这时凑上前：“窈窈姐，那我哥不是小孩，你什么时候跟他谈恋爱？”

顾寻和周窈双双愣住。

“顾骆！”顾寻皱起眉，眉眼间带着点警告，“你再瞎说试试看？”

顾骆不说话了。

而直到三人上了车，周窈都没再说过一句话，仿佛根本没听见他刚才说了什么似的。

顾骆和顾寻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到了火锅店，三人走进去，要了个鸳鸯锅。

吃到一半，周窈起身去了卫生间。

洗完手之后，她转身要往外走。

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周窈捂着额头连连后退，刚抬头想道歉，就撞进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

而眼睛的主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莫名给人一种悲伤的感觉。

“窈窈……”

第二十五章

周窈狠狠一怔。

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神色警惕。

陈许泽看着她的动作，心脏狠狠一抽：“窈窈？”

周窈防备地看向他，也顾不上额头还在疼：“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一瞬间，陈许泽如置深渊。

他的耳边再次响起下午顾寻对他说的那些话。

她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陈许泽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头，闷得他呼吸都困难。

他的脑子很乱——就像是你种了一颗橘子树，结果它却长出了樱桃，明明樱桃比橘子更贵，可你却高兴不起来，而是诧异和害怕，因为面前的事实太颠覆认知了。

相处了二十几年的人，竟然只是三个月没见，就忘了个彻彻底底。

陈许泽一时间失去了表情，一颗心好像涨大了，紧贴着胸口，每一下跳动都格外清晰。

他是那么想念她，可却再也不能踏出一步去拥抱她。

两人无声地对站了片刻，陈许泽缓过神，深吸了口气先往后退了些距离。

短短的半分钟之内，他想了很多。

现在的周窈已经拥有了新生活，他不应该去打扰她。

而她不记得那些让她痛苦的回忆也好，至少她可以过得很开心很幸福。

至于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他能多陪她一段时间，能多弥补她一些也好。

于是陈许泽强撑起一抹笑，看向周窈：“你还记得……小时候你们家旁边姓顾的邻居吗？”

周窈眨了眨眼：“记得，你是？”

“我是陈许泽，是他们的儿子，但我们很久没有见过面，所以你不记得我。”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从陈许泽的嗓子里划过，鲜血淋漓。

但是他没有办法，他除了这样说，再没有理由接近她了。

话落，周窈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原来是你呀……抱歉，我是真的记不住了。”

陈许泽的眼底染上一层浓厚的悲伤，却还是要说：“没关系。”

周窈淡淡地笑了笑：“我好像也很久没有见过伯父伯母，他们身体还好吗？”

“很好，他们都很好。”陈许泽嗓音干涩沙哑。

但我很不好。

这句话他没有说。

他贪恋地看着面前的周窈：“你呢，你最近几个月……过得还好吗？”

周窈没察觉他语气中隐忍的痛苦，笑着回答：“我很好呀。”

陈许泽咽了下喉咙：“那就好。”

那就好，只要你过得好，忘记我也没关系，只要你能开心幸福，别的都不重要。

至于他……他没关系的。

就算他再也没机会解释当初的那些事，再也没机会说出自己心里的痛，也没关系。

只是陈许泽不知道，自己该这么做，才能弥补周窈。

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都沉默下来。

这时，一道身影走来：“窈窈？”

两人齐齐看去。

周窈神色更明显的放松：“顾寻，我在。”

顾寻在对上陈许泽的目光时微微一怔。

他眉间一凛：“陈先生在这？”

刚问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妥。

果然，周窈眨眨眼：“你们认识？”

第二十六章

诡异的一阵沉默。

顾寻懊悔自己说话不够谨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许泽却面色无异地开口：“我是顾医生的患者，所以我们认识。”

闻言，周窈稍稍惊讶：“你也有抑郁症吗？”

说完又觉得这话太冒犯：“我不是要问你的隐私，抱歉。”

陈许泽强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

只是那笑容，太僵硬。

他抬眸看向顾寻，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我恰好也在这里吃饭，是巧合。”

顾寻目光熠熠：“那还真巧。”

他自然是不信，上海这么多家火锅店，偏偏就在这一家偶遇。

陈许泽却没有心思理会他到底信不信。

他别开眼：“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陈许泽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周窈，眸光中情绪复杂不明。

他转过身就抬步离开，一刻也不敢多待。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怕再多看一眼，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他想抱住她，想告诉她自己到底有多想她。

人总是贪心的，也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的。

看着陈许泽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顾寻才收回视线上前去看周窈：“他……跟你都说什么了？”

周窈摇摇头：“没说什么，他就是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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