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 她打开微博,点击视频录制。 祝汐湄嘴角勾起,露出和往常一样元气满满的笑来,开口道。 “今天的电台,我要讲一个故事。” “有一个小女孩,她从小生活在赌棍家庭里,过着到处躲债颠沛流离的生活,那时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个稳定幸福的家庭。” “长大后,她成了明星,可她的母亲却赌得变本加厉,甚至连姐姐都变了。” “她是家里人的摇钱树,却得不到一点家人的温暖。” “后来,她遇见了真正爱她的人,那个人许诺她,三十岁一定给她一个家。” 说到这里,祝汐湄沉默了许久,眼睛一点点红了。 再开口时,她声音沙哑了。 “我就是这个小女孩。” “今天,我要跟我的粉丝朋友们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累了,也许……今天的视频就是我最后的电台了。” “也要跟那个人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我无法等你到三十岁了……” 祝汐湄轻声哼起一首歌,歌声被风吹得有些破碎。 “即使有天开个唱,谁又要唱,他不可到现场,仿似白活一场……” “台前如何发亮,难及给最爱在耳边,低声温柔地唱……” 发出对这世界的最后一条留言,祝汐湄退出微博。 攥住了心脏的绝望如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纠缠她。 她是在深海溺水的人,已无法自救。 天台的风很大,祝汐湄张开双手。 与风相拥。 从高处坠落在地那一瞬间,时间定格在11点58。 祝汐湄死在了29岁最后两分钟。 离30岁只差2分钟。 也是她和商尧约定的10年里,最后的两分钟。 西二环,车队堵成长龙。
一旁经纪人孟航无奈道:“今天在外地录了这么久节目,你不在酒店好好休息,为什么一定要赶红眼航班回京?” 商尧只觉得莫名心悸,却又找不到原因。 沉默半晌,他闷闷道:“今天是她三十岁生日,我答应了她要回来。” 孟航一顿,哑然无声。 看着缓慢到几乎没有移动迹象的车队长龙。 商尧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终于还是妥协:“算了,先去酒店!” 明天再回去也一样。 沉闷夜风似乎让人喘不过气。 他滑下车窗,不远处的电子大屏突然切换新闻。 主持人眼眶通红,语气哽咽而急促。 “今日凌晨,歌坛天后祝汐湄发出自杀遗言后于一个老旧小区天台跳楼身亡……” 主持人说完,大屏幕开始播放祝汐湄留下的最后一个视频。 商尧整个人愣住,大脑宛如宕机,一片空白。 可祝汐湄的每一句话又清晰地落入他耳中。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他演过那些狗血俗套又光怪陆离的剧情中,无法逃脱。 他想要拿出手机,却发现自己手抖得连个小小的手机都拿不稳。 点进通话记录,商尧这才看见有个祝汐湄的未接来电在一个小时前。 那时他的手机在孟航手上。 他来不及追究,颤抖着拨通那号码。 机械性的女声传来:“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一旁的孟航亲眼看着商尧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阿尧,阿尧你冷静点,这些媒体就喜欢夸大其词。” 商尧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全部向他挤压过来,让他几乎窒息。 他赤红着眼,几乎是用吼的:“你他妈闭嘴!” 他喘着粗气,如一只茫然的困兽。 外面被堵得烦躁,喇叭声震天。 商尧猛地拉开车门,往外跑去。 孟航一边联系认识的媒体朋友确认事情真假,一边招呼保镖和助理下车去追。6 可一打开手机就发现社交软件已经炸了,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他略略一扫,上前拦住商尧:“去中心医院,快!” 商尧赶到医院时,外面已经聚集了大批媒体。 他却不管不顾,直接冲了进去。 作为影视圈当红影帝,就算戴着帽子,媒体又怎么会不认识他。 一时间许多媒体都兴奋起来。 虽说祝汐湄的离去让他们许多人都感觉十分惋惜遗憾。 但对于吃这碗饭的狗仔来说,更重要的是热度。 因为还有许多媒体与粉丝在赶过来,医院里已经是安保重重,水泄不通。 商尧只看见祝汐湄的经纪人安森一脸颓败。 一个大男人那眼泪犹如泄了闸的水一般。 他抱着头不住喃喃自语。 “我应该陪着她的,我应该陪着她的……” 商尧身子一晃,孟航忙扶住他。 他推开孟航,一步一步走过去,嘶哑着嗓音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她呢?” 安森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怨忿:“商尧,你怎么还有脸出现?” 商尧不管不顾地揪住他的领口,嘶吼道:“我问你她人呢?” 安森被他赤红的眼眸吓住,下一瞬骤然泄了气,他带着哭腔:“没了,阿湄没了!” 一瞬间,商尧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