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灵枢缓缓入城,一路上,家家户户都有人出来看,长安街道上,人头攒动,却寂静无声。 将军府中,满府缟素。 灵堂早已立起,我娘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她没想起来也好,这场葬礼,本该在三年前就办的。 如今,我才算真正的魂归故里。 而此刻,谢长珩已经随皇帝回宫复命。 空旷的养心殿中,谢长珩声音寒烈:“臣怀疑三年前沈姝云的死另有隐情,恳请陛下让臣彻查。” 皇帝紧紧攥住手边的镇纸。 “查,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敌国细作,谁跟这件事有干系,唯有一个下场,杀无赦!” 谢长珩沉默片刻,又开口:“臣还有一事,想求陛下。” “臣想以楚家婿之名,为长欢守丧三年。” 第14章 养心殿内,唯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皇帝声音不辨喜怒,只问他:“出征前,朕记得你说过,要求娶安乐公主。” 谢长珩动作微顿,随即开口:“臣会跟安乐公主说明一切。” 皇帝冷笑:“谢长珩,你确实是朕的左膀右臂,可君无戏言,朕赐婚的旨意都拟好了,宫中都在准备安乐的出嫁事宜了,你现在跟我说,要延后三年?” 谢长珩跪在那里,抿唇不语。 皇帝看着他这幅沉默的样子,怒意翻涌:“居功自傲,滚出去!想清楚再来回朕!” 谢长珩捏紧手,退出了养心殿。 他走后,跟随皇帝最久的太监递上一杯热茶:“陛下,消消气,秦丞相如此,正说明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皇帝冷哼一声:“可他这份情义却不是对安乐。” 他拨弄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微微皱眉:“朕倒不是真生他的气,只jsg是这三年,所有人都误解了沈姝云,谢长珩也从为将军府说过一句话。” “若现在应下谢长珩此事,那岂不是人人都觉得可以被轻易原谅?” “要是长欢在天之灵看见这一幕,又该如何失望?”0 皇帝抿了口茶,叹息道:“朕,不能寒了忠臣的心。” 他思虑片刻:“常旺,磨墨,朕要拟旨。” 第二天,金銮殿上,众臣还未开口,就见常公公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追封楚家长欢为大梁将军王,其母林氏,孝敬勤俭,贞静淑懿,特赐一品诰命夫人,封楚家繁霜镇军大将军,钦此。” 这道旨意一下,满堂皆静。 将军府本来都被人踩到了泥泞中,如今陛下这一手,几乎将破落的将军府生生拔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朝堂,有人高,就会有人低,况且将军府只剩一个残疾和一个老人……这…… 正有人想开口,站在百官之首的谢长珩却率先跪下:“陛下圣明。” 这一下,想开口的人顿时缩了回去,只能尽皆跪倒,认了这道旨意。 散朝后,谢长珩往外走,却被兵部尚书喊住。 “丞相请留步!” 谢长珩转身,脸色如往常一般冰冷。 兵部尚书莫名觉得嘴里的话问不出口。 谢长珩可是大梁史上最年轻的丞相,平日里素来不跟官员来往,虽然有人看不惯他,可他手段强硬,能力出众,又深得陛下信任,那些想找茬的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谢长珩见他半天不说话,便皱起了眉:“张大人,有事?” 张解上前一步,低声道:“秦大人,我与几位大人,想去将军府祭拜已故的楚将军,只是不知将军府的态度,您看……” 谢长珩扫他一眼:“不必了,我想楚家人,也不愿意见到你们这些两面三刀之人。” 当初将军府落魄,六部尚书可没有少旁敲侧击的下手,瓜分楚繁霜手中的权利。 张解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又不敢发作,只能讪讪离开。 另一边,谢长珩大步走出皇宫,正欲上车,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娇柔的嗓音:“谢长珩哥哥。” 谢长珩转身,看着大步走来的安乐公主,眸色晦暗:“安乐,我现在没工夫想我们的事。” 安乐看着他,却只是淡淡一笑。 “谢长珩,我从来都知道,跟你没有成婚的可能。” 第15章 宫门处陆陆续续有大臣走出,见到他们,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谢长珩或将迎娶安乐公主的事情,在众人心里,已经不算什么秘密。 但还是第一次,众人看到两人一同出现。 谢长珩攥紧手,沉声道:“先上车再说。” 安乐也没多说,直接上了秦府的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朝前进,谢长珩看着对面的安乐,淡淡开口:“当时公主确实说过,若我不愿,随时可撕毁约定。” 安乐面色不变:“本宫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可如今沈姝云刚回来你就要悔婚,让本宫的脸面往哪搁?” 她眼眸清亮:“谢长珩,总不能因为沈姝云的尸首找到了,你便不跟本宫成婚了,这个理由说出去,旁人难免不会议论本宫一个大活人,还比不上一具尸体。” 谢长珩闭眼:“那公主要如何?” 安乐公主把玩着指间的扳指:“本宫可以劝说父皇收回赐婚旨意,但你我的婚约必须存在,直到本宫寻到下一个合适的人选。” 谢长珩思忖片刻,才缓缓开口:“若公主真能做到,臣答应。” 安乐不满的冷哼一声:“你放心,本宫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婚事成为朝堂之争的牺牲品,但本宫也绝不会觊觎一个心里装着旁人的夫君。” 谢长珩垂眸:“是臣的错。” 安乐惋惜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再与谢长珩继续说这件事,而是朝着马车外吩咐:“送我回公主府。” 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前,安乐下车后,朝谢长珩笑了笑:“记得本宫说过的话。” 看着谢长珩的马车缓缓远去,安乐在心里叹了口气。 多好的一个夫婿人选,可惜,心里有人了。 那个人,还是沈姝云。 看来,自己又得物色下一个人了。 将军府,灯火通明。 我站在灵堂里,我娘跪在我的灵枢前,双眼红肿又无神。 楚繁霜端着一碗清粥走进来,低低开口:“娘,吃点东西吧,长欢在天之灵也不愿意见到您这般模样。” 提起我的名字,我娘又想哭了。 她擦了擦眼角,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谢长珩呢?已经一天一夜了,他怎么还不来陪着长欢?” 楚繁霜眼睫颤了颤,轻声解释:“他刚从塞北回来,事务缠身,应当还要过两天才来。” 我娘没有怀疑,端过那碗粥,低低道:“他要来,长欢才能走的安心,他们曾经那么要好……” 我看着我的灵位,心底泛起一点苦意。 谢长珩来或不来,对我而言,都没有差别,我们在三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可我没想到,夜深人静时,谢长珩来了。 他穿着玄色衣服,从黑夜中无声无息,他在我灵枢旁坐下,低低道:“我已经跟陛下说过当年那场战事的疑点,陛下也放手让我去查了。” “长欢,若你在天有灵,请保佑我找到陷害你的凶手。” 谢长珩眼里露出一丝压抑极深的痛意。 “若是当初,我信你,是不是就不会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