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惩见她这凄惨模样,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安慰着:“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老大夫娴熟地上药包扎,余光扫着赵惩,打趣道:“我这还是第一次见王爷这样关心一个女子呢。” 赵惩一笑:“可不是?本王也不知自己有朝一日会这样关心一个女子。大抵是有缘吧。” 老大夫点头笑着附和:“有缘好啊。王爷等了这样久,终于等来了缘分。” 沈小楼疼得死去活来,没有心情去在意这缘分。 当伤口包扎结束,她也力竭,昏睡了过去。 赵惩见了,从丫鬟手里接了帕子,浸了水,为她擦了汗。 正擦着,肖霖进来传话:“王爷,素嘉居士到了。” 赵惩点头:“让她进来吧。” 语落,没一会,素嘉居士就进来了。 她穿着青色的道袍,很宽松,更显得身段曼妙,飘飘欲仙。她头上戴着素雅的白色道簪,将所有头发都挽了起来,十分的干净利落,一张俏脸也完全显露出来,是那种清丽飒爽的颜,在青色道袍的衬托下,显出一种清冷而慵懒的魅惑。 “王爷——” 素嘉居士朝他行了个拱手礼,神色不卑不亢,一举一动尽显端庄。 赵惩打量着她,正是韶华的女子容光灿烂,端看脸,不看身材,比之沈小楼也不逊色。尤其是气质,端庄而自持,禁欲又魅惑,跟太子很相似,没准更符合他的审美。 想着,他说:“素嘉,可知本王为何叫你来?” 素嘉居士微微躬身,神色严谨:“但凭王爷吩咐。” 赵惩满意她绝对的臣服,笑道:“太子送了我一个美人,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素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素嘉居士早留意到了床上的美人,虽然病弱,却一派病弱西子的风情,原来敬王喜好这种病美人? 思量间,点头应道:“素嘉明白。素嘉会好好伺候太子的。” 赵惩见她一点就通,也不多说,含笑挥手:“好。既如此,就回去准备吧。明天本王亲自送你去东宫。” 第074章 我诅咒你英年早逝、不得善终! 宋临被抬回了东宫。 他躺靠在床上,喝完一大碗黑乎乎的药,吩咐沈卓去刑部协助查案。 沈卓收到这个任务,很是激动:“殿下这是要参与执政了?” 宋临扫他一眼,面色沉静而冷淡:“少问多做。” 沈卓立刻收敛激动的情绪,低声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他躬身一拜,匆匆退出了泽恩殿。 殿外,皇后的凤辇落下来。 沈卓跟着东宫的宫人们一起磕头行礼:“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陶乐纯微微一笑,抬了下手:“平身吧。太子如何?” 她是对着沈卓问的。 沈卓回道:“刚喝了药,看着气色好些了。” 陶乐纯点头一笑:“那就好。” 随后,在贴身宫女绿枝的搀扶下,迈步进去了。 殿里伺候的宫人们也是纷纷跪下齐呼:“皇后娘娘金安。” 陶乐纯摆摆手,直奔宋临而去。 有眼力见的太监早早搬来了椅子、递上了茶水。 陶乐纯坐下来,没有接茶水,而是目光专注地看着宋临,这种专注透着一股审视的犀利。她怎么能不犀利呢?以为是个看破红尘的天上来客,没想到抛开那层面具,内里也是个利欲熏心的世俗之徒。也是,老赵家的种儿怎么可能真的淡泊名利、无欲无求? 想着,她便笑了,笑里有些讽刺:“太子感觉如何?听到你受伤,本宫真是吓坏了。” 这话就是场面话,宋临非她所生,也非她所养,哪里会牵动她的情绪? 宋临知道她说的是场面话,便配合着虚伪地说:“是孩儿不孝了。不过,孩儿挺好的,皇后无需挂念。” 陶乐纯点点头,环视一圈,没瞧到想见的人,便直接问了:“沈小楼呢?你真把她送给敬王了?” 她此行一是看望太子伤情,二便是为着沈小楼而来。 多好的美人儿,说送人就送人了?ℨℌ她还想着看他破戒呢。不过,都为人家挡箭了,应也算破戒了吧? 宋临看出皇后对沈小楼兴趣浓厚,不,应该说所有人都对沈小楼兴趣浓厚,只要她在他身边,永远躲不开是非。他送她离开是再正确不过的。但为什么一想到她,心就痛了? “嗯。” 他忍下那股心痛,伪装平静:“沈小楼两次私逃,本该杖毙,也是她命好,敬王看上了她,主动讨要,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也就成人之美了。” 陶乐纯听着这个理由,忍下翻白眼的冲动,笑道:“太子倒是大度。” 大度的宋临听出皇后言语里的讽刺,心里燥火莫名旺盛:皇后到底想说什么?笑他懦弱,留不住想要的女人吗? 陶乐纯不知宋临心里的想法,倏然叹气道:“唉,可惜了,那般美人,本宫还以为是个有造化的。” 宋临强压着燥火,回道:“她能跟着敬王,也是有造化的。” 陶乐纯听了,顿了一会,深深瞧他一眼,含笑点了头:“也许吧。” 她保持旁观者的心态,没再多说,让他好好养伤,便起身离开了。 宋临在她离开后,越想越气,胸口剧烈起伏间,伤口又渗了血。 晚些时候,宫人来送晚膳,也没胃口,几乎没怎么动筷。 当宫人多劝两句,他耐心大减,一个没忍住,就摔了碗筷,吓得那宫人差点厥过去。 总之,东宫上下蒙着一层阴云,宫人们也彻底知道太子是多难伺候了。 相比宋临的烦躁厌食,沈小楼的胃口是很好的,晚上吃了两碗米饭,啃了两个大鸡腿,还喝了一碗鱼汤,如果腰臀不痛,还能睡得很好。 可她腰臀太痛了,加上趴伏的姿态,胸脯也压得疼,还有些呼吸不顺,这让她晚上没睡好,几次醒来,都在心里痛骂:宋临,我诅咒你英年早逝、不得善终! 第075章 以后便只是陌生人了。 宋临做了个噩梦。 梦里沈小楼带着一身鲜血扑到他身上,双手掐着他的脖颈,眼泪婆娑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虐杀我?我好痛啊!宋临,我好痛啊!宋临,我恨死你了!” 他从噩梦里醒来,头痛、胸痛、伤口痛,浑身都痛。 “来、来人、来人——” 他趴到床头,撩开床幔,有气无力地叫人。 守夜的宫女是香玉,一听到太子叫人,忙奔过去,小心翼翼地询问:“太子、太子殿下,您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是要喝水吗?” 宋临点了头,没一会,香玉端了一杯茶水过来。 茶水有些热,还飘着烟。 他吹了两下,实在太渴,也顾不得烫,就喝了下去。 这一喝,就烫得闷哼,连杯子也拿不稳了。 “砰!” 杯子是精致的青瓷,落到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香玉觉得自己也要像杯子一样脑袋搬家、四分五裂了,直吓得面色发白,跪地求饶:“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宋临没有治她的罪,而是说:“听说之前是你在照顾她。” 这话题转的太快了。 香玉是懵的,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沈小楼:“啊?她?谁?” 宋临见她一脸蠢样,顿时没有说下去的心情了。他不该提她,夜晚总是让人软弱。他挥挥手,让她下去,自己倒回床上,继续睡了。 可怎么睡得着呢? 他的身体像是着了火,烧得他口干舌燥,痛不欲生。 他知道他的伤口感染了,引发了高热,但不想叫御医。 他近乎自虐地想:他为她受了两箭,能不能抵过那一场杖责? “不要恨我……” 他烧得意识不清,言语混乱:“我不想伤你的,可你是他的人,你骗我,你又想逃跑,罢了,还是恨我吧,只要你别忘了我……” 这是一个很多人难眠的夜晚。 东宫太子伤口感染,高热不退,呕血不止,几近濒危。 消息传到敬王府时,赵惩正在慰问沈小楼的伤情。 沈小楼趴在枕头上,津津有味地啃着包子,一边吃,一边说:“痛啊!怎么不痛?可痛了!火烧火燎的,难受死了!” 赵惩看她难受也没影响食欲,就觉得她很有意思,忍不住露出了宠溺意味的笑容。 沈小楼对上他宠溺的笑容,心里小鹿乱撞,面上也害羞了,红着脸,支吾着:“我、我这是化悲痛为食欲!对,化悲痛为食欲!转移注意力!” 赵惩笑得更宠溺了:“好。那你还想吃什么?我等下要出去,回来给你带。” 沈小楼一听,两眼直放光:“糖葫芦吧。两串。不,三串吧。至于其他的,我对美食没研究,王爷随便带点就行,我不挑的。” 赵惩应下了,起身正要走,就见肖霖急匆匆进来,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 “王爷——” 肖霖到他耳边耳语几句。 赵惩听了,挥手让他退下,然后俯视着床上吃包子的女人,笑问:“宁姑娘,你想知道太子的消息吗?” “咳咳——” 沈小楼正吃着包子,听到他这句话,差点噎着了。 旁边的丫鬟忙端来茶水。 她接过来,猛灌两口,把包子咽下去,才抬头看他:“太子的消息?跟我有关吗?无关的话,我就不想听了。” 她在说谎,其实可想知道狗男人的消息了,如果是坏消息就更好了,狗男人把她害得那么惨,她一点不想他好过。 但这恨意不好表达出来,毕竟他们是叔侄,打断骨头连着筋,万一说错话,影响他对她的好感就得不偿失了。 当然,自己曾是狗男人的人,现在被狗男人送给了他,还是要撇清关系的:“太子一心修佛,如天上明月,我受命伺候过他几天,也仅此罢了。我们之间并无私情,如今被他送走,以后便只是陌生人了。王爷,我对陌生人的事,没有一点兴趣的。” 说最后一句时,她仰头看着他,目光哀哀,隐隐含泪。 她在耍美人计,既然做不成他的女人,那就做他的婶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