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凝毓笑的愈发得意。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我现在告诉你,我就站在他旁边,看着他们一剑又一剑的刺在他身上,血流了一地,最后活活疼死,哈哈哈……”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顾颜舒好似看见了弟弟死前惨状。 他伸着手,却无人救他,他叫着“姐姐……”“姐姐……” 可自己却一无所知。 “果真是你!果真是你!”顾颜舒浑身颤抖,几近崩溃。 顾颜舒猛地扑向晏凝毓,可如今的她因为锁魂钉与凡人无异,晏凝毓抬手一掌将便将她打飞。 顾颜舒倒在地上,再次吐出一口血。 她试图撑起自己的身体,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见此,晏凝毓嘲笑一声道:“就凭你现在的样子,还想杀了我为晏逸平报仇?真是好笑。” 欣赏够了顾颜舒凄惨的模样,晏凝毓心满意足的走了。 盯着晏凝毓嚣张的背影,顾颜舒攥紧了拳头,大滴的眼泪涌出眼眶,落在地上。 她只恨自己太弱、太没用。 “你为他这般付出,怎的也落得如此下场?” 牢里突然响起一道清澈至极的声音,顾颜舒身子一僵,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瘦削的身影在她面前显现。 他只着一身黑衣,容颜俊美至极,却脸色苍白,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他黑瞳极黑,肤色极白,全身只这两色,望之叫人心弦轻颤。 “戮闻……” 顾颜舒愣愣仰视着来人,一澜不禁有些慌乱。 来人竟是前魔尊戮闻! 百年前,魔界混乱无序,处处都是厮杀战场。 只有最强之人才能被称为魔尊。 魔尊戮闻没有手下,孤身一人,却已被称魔尊万年之久。 没人能赢他。 但她为了让宇文轩登上魔尊之位,骗取了戮闻的信任,用一杯毒酒毒倒他后将其封印。 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封印破了吗? 戮闻俯身审视着她,面上没有表情。 语气却依然和百年前一样轻柔,他问:“你后悔吗?后悔为他入魔?后悔为他将我封印?” 顾颜舒心尖一颤。 她后悔入魔吗? 她不知道。 这百年的一心付出,换来如此下场,叫她无法不恨,亦无法不爱。 而戮闻…… 却是她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 平白辜负一个人的信任,是她的孽。 她虽没有说话,但戮闻似乎已然从她的神情之中得到了回答。 他垂下眼睑,轻笑一声。 “云枝,我们打个赌。” “只要他对你有一丝感情,我就乖乖回到封印下面,反之,你要完全解除我的封印。” 顾颜舒没有说话,但是她在话落的瞬间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又回到了体内,锁魂钉像是被封印了一样。 就在这澜,牢房外响起了一阵粗糙的脚步声。 戮闻的身影倏忽消失。 顾颜舒抬头看去,是两个魔界的侍卫,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魔尊命我等将你带走。” 顾颜舒被带到了蚀霜殿。 侍卫将她往地上一扔,丝毫不顾忌她曾是魔界的魔主。 “进去吧。” 顾颜舒踉跄着站起来。 望着那殿门,她过了许久才走进去。 里面只有宇文轩一人。 “今日起,你就在毓儿身边服侍。”他看到顾颜舒走进来,冷言道。 顾颜舒眼神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问:“这是新的折辱我的方式吗?” 宇文轩脸色冷下来:“毓儿心善,你别不知好歹。” 顾颜舒心里又是一痛。 她看着面色冷淡的宇文轩,突然想起了戮闻的话。 她一下欺身上前吻住宇文轩的唇。 唇齿交织,她明显感到他的呼吸乱了。 她望进他晦暗的眸,吐气如兰:“沧澜,如此你还要娶晏凝毓吗?” 宇文轩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握住顾颜舒的腰,强势的再次吻住她的唇。 殿里烛火明暗不定,顾颜舒只能臣服在他的暴戾之下,低声求饶。 就在这澜,门外突然出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宇文轩转过头,只见晏凝毓一脸受伤的看着他们。 他猛地的停下。 “毓儿,我……”不等他说什么,晏凝毓掩面便跑了出去。 宇文轩立刻起身去追。 顾颜舒拉住他的手,却被宇文轩抬手猛然一拂。 她跌落在地,喉间腥甜上涌,又被她强压了下去。 她蹒跚着站了起来,环视着这陌生的宫殿。 许久,她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那赌注,她也许赢不了了。 宇文轩刚追出殿外就看到了晏凝毓,他上前愧疚的看着她。 “你不用再说了,”晏凝毓垂着头小声说,“这百年毕竟是她陪在你身边,我能理解……” 她这贴心的话落在宇文轩的耳里却扎心的很,他连忙说:“以后她交于你处置,如何都行。” …… 自那日后,宇文轩便再也没正眼看过顾颜舒。 而她被晏凝毓当做了唯一的仆人,每日动辄打骂,还不留伤痕,一如以前在晏家的手段。 顾颜舒都忍了下来。 这一日,晏凝毓又吩咐道:“去药殿拿一瓶百味丹回来。” 这已经是顾颜舒今日第三次被使唤去取药。 前往药殿要穿过整个魔宫,晏凝毓就是要整个魔宫的人都看着顾颜舒这个曾经的魔主,被她折辱,使唤。 药殿。 顾颜舒刚要从药侍手中接过药,一只手突然从旁边夺过药瓶。 她诧异的抬头一看,就见魔主尤北看着她恶意的笑了。 尤北足有两米,壮硕如山,脸上一道巨大伤疤狰狞恐怖。 “顾颜舒,你也有今天。”他捏着那药瓶,讥笑道,“做奴隶的感觉怎么样?” 顾颜舒淡淡道:“不劳魔主操心。” 那冷淡神情让尤北脸上横肉一抽。 “给老子跪下捡起来!”他将药瓶往地上一扔,清脆碎裂声响起,药丸四处滚落。 顾颜舒微微一顿。 她自然可以反抗,但她现在不能暴露自己恢复修为一事。 她蹲下,但刚伸出手,就被尤北一脚踩住手,还用力的碾了几下:“让你跪下,听不见吗!” 碎瓷深深刺入掌心,鲜血四溢,十指连心疼痛剧烈,顾颜舒却咬着牙不肯出声。 但尤北闻到血腥味,眼睛都兴奋的红了。 如铁钳的手掌握住顾颜舒纤细的脖颈就将她提了起来:“区区奴隶敢不听话,我看你是找死!” 顾颜舒面色涨红,手拉着脖子上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就在她快要窒息,决意不再隐瞒修为之时。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你真以为魔尊不管她了!” 是扶川。 尤北手一松,顾颜舒跌落在地,不住咳嗽。 “她现在不过是个被魔尊厌弃的奴隶罢了,你少吓唬我。” 话是这样说,尤北阴鹜的看了顾颜舒一眼,还是离开了。 扶川急忙扶起顾颜舒,将她上下打量一遍,担忧的问:“你还好吧?” 顾颜舒摇摇头,把散落在地的药捡起来,感激的看着扶川:“我该走了。” 扶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幽光。 蚀霜殿。 顾颜舒还在殿外,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旖旎声音。 “澜寒,慢点……” 顾颜舒猛然顿住,脸色骤然煞白。 一声声喘息如同利刃刺进她的心里,刀刀见血。 她眼底泛了红,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药瓶。 手上未愈的伤又裂开,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 十指连心,但这仍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她不想再听下去,但脚如同生了根一般僵在原地。 良久,她才强迫自己,缓步离开。 夜晚。 魔界的上空升起一轮血月。 顾颜舒坐在阶梯上,望着那猩红月亮。 戮闻突然出现在顾颜舒身侧,问:“你可愿赌服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