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专车,司机问她地址准不准确。问了两声却没人回应,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只见后排的乘客满脸泪痕。 车开得平稳,很快到了她租住的公寓。 离开贺沐年,不是沈慈一时兴起的决定,她考虑了三个月,最后决定结束这段长达八年的爱恋。 她的前小半辈子,眼睛心里里除了贺沐年,再也没装过谁。做出这个决定,像是给她的前半辈子画上一个句号。 公寓是事先打扫好的,一室一厅,45平。 家电齐全,很干净。 她放下行李,先去给自己弄了口吃的。 一碗清水面,她一边吃面,一边拆装电话卡。 她办了一个新的手机号,打算跟过往断的彻底些。 电话卡一装上,她先打了个电话给沈昌明。 “爸。” 沈昌明接到女儿来电,声音愉悦:“慈慈。” 这声慈慈差点把沈慈听得哭出声,她清了清喉咙。 “慈慈,这是谁的手机呀?”见不是女儿的手机号,沈昌明忍不住关心。 沈慈随便找了个理由:“之前那个手机被偷了,正好我朋友有个不用的号码,我就拿来先用着。” 沈昌明放心,开始询问沈慈的近况:“最近过得怎么样?身体好不好?” “都很好。” 问完近况,沈父开始操心起她的终身大事:“跟沐年关系怎么样?你们两什么时候结婚呀?” 结婚? 结婚?是呀,她都陪了贺沐年八年,是该结婚。 可贺沐年从未跟她提过结婚的事情。 沈昌明见她不说话,语气不太好:“他们家是不是想反悔?” 想起旧事来,沈父颇有些气愤:“你是他家老爷子亲定的贺沐年未婚妻。” 这些年,沈父一直对贺沐年不太满意,时常说要来N市找贺沐年谈谈。 可贺沐年是个大忙人,不要说沈父,就连沈慈也时常见不到他。 沈慈怕两人谈出事儿,也怕自己在贺家不受人待见的处境让沈父心疼,于是每次都说贺沐年对她很好,贺家对她很好。 在这头忍了忍,还是没把她离开贺家的事情说出来。 八年前她决意住进贺家时,已经让沈父很忧心,加上这些年贺沐年从来没有对他俩的感情做出回应,沈父多次要来看看,都被沈慈阻止。 如果沈慈要是这个时候说她离开贺家了,恐怕沈父会连夜坐飞机赶过来。 “贺沐年对我很好,我们感情也很好,结婚应该快了,等他回国我就找他问问。”沈慈心里绞着痛说出这些话。 沈昌明这才平息不满:“这才对嘛,两家人早就该谈谈!” 沈慈在这边应声,沈昌明大概是听到说要谈结婚的事情高兴,忍不住道:“等贺沐年回国,你把他带回家,家里许多亲戚还没见过他。” 沈慈家境普通,沈父是当地农副产品经销商会的会长,往上一代数,沈家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要说沈家和贺家的缘分,更是奇特。 贺家老爷子年轻时是个户外探险爱好者,有次去西部某深山探险时受伤,被困在山里。 沈家老爷子进山时发现这群被困的探险队,他先是把伤势严重的贺老爷子救出来,背到县城的医院,后来又喊当地人去救探险队出去。 幸亏沈老爷子年轻时体力好,二十多公里的山路,背着比他还要重的贺老爷子,一口气跑到了县城。 腿伤得到及时医治,贺老爷子保住了腿,自然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万般感谢。 本来两家商定,在儿子辈定下亲,只不过那一辈两家都得了一个男丁,于是就把亲事儿定在孙子辈。
沈慈从小就知道这个娃娃亲,十八岁那年,沈慈从西部边陲小镇来到沿海的省城读书,贺老爷子高兴的很,于是让她住进贺家,和贺沐年培养感情。 沈慈记得第一次见贺沐年时,他正在楼上弹琴,悦耳的琴音传到楼下,敲在沈慈的的心里,女孩脸红遍了,但心里很甜。之后贺沐年从楼上下来,沈慈坐在楼下的沙发上。 那是成年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只一眼,沈慈就陷进去了。 长大后,沈慈回想。这么多年贺沐年的眼眸里,始终保持着冷静,感情也如同第一眼见她时,那般平淡。 跟沈父打完电话后,她正准备把不用的旧手机卡拔掉,却在这时进来一个电话。 她扫了一眼,心头一滞,眼神就再也移不开 ——是贺沐年的。 沈慈盯着电话,心里扑通扑通地跳。 一年前,贺沐年去欧洲开拓海外市场,期间只回来过两三次。 距离上一次接到他的电话,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 贺沐年工作繁忙,常年坐飞机,手机经常由助理保管,沈慈打电话时也经常找不到他。 时间长了,贺沐年的助理们对她颇有微词,时常故意不接她的电话。 以前沈慈被他的助理们戏弄时,还会生气,隔着电话质问。后来渐渐习惯了,但外面还有不少传闻说,沈慈平时缠人紧,脾气又大,贺沐年这才不愿意回国。 沈慈由着电话响着,吃光了碗里最后一口面。 深夜,香榭丽舍大道静谧。 贺沐年刚刚结束一场谈判会,步伐嵊厉地离开会场,返回卢塞恩丽笙酒店。 黑色的宾利车内,集团特助王稳拿着刚刚结束的会议报告找他签字。 签完字,正准备离开。 后排长沙发上,男人一直悄无声息地坐着,突然问了一句:“还有别的事?” 王稳听完立刻凝住气,脑子里高速运转,想着还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跟他汇报。 他低着头,怎么都想不出来:“一切工作都很顺利,没有发生计划之外的事情。” 贺沐年微微凝起的眉头并未舒展,他望了一眼窗外深寂的夜:“现在国内几点?” 助理答:“上午十一点。” 贺沐年没说话,但助理还是感受到车内气压在这一瞬间变低。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老板一眼,不知是自己哪里说错话。 回到酒店,像往常一样,贺沐年脱下西装就去书房加班,随行的助理和智囊团们,一应也跟着他后面熬夜。 在外人看来,贺沐年是个商业奇才,短短十年就把贺氏做成国内的行业巨头。 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他是个极端完美主义者,工作起来甚至不分昼夜。 一直熬到将近天明,助理和智囊团们终于熬不住了,想要回去休息。可书房里面的人不发话,没人敢走。 王稳硬着头皮进去提醒贺沐年休息,却被他一个眼神扫了出来。 酒店房间外面的会议厅,助理们哀怨地坐在一起。 沈艾看了一眼屋内,眼里露出担忧。她年纪在里面最大,也是在贺家最久的老臣,平日里深知老板的脾性。 这般疯狂自我虐待式的加班,与其说他是在加班……不如说老板心情不太好。 沈艾若有所思:“今天贺先生有没有说过什么?” 众人皆摇头:“开了一天的会,晚上欧方宴请,吃完饭咱们就回来呀。” 王稳想到今天签文件时候的事:“今天在车上签报告时,老板问我国内几点了。” 沈艾察觉:“他还问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