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他满眼愧疚地看向我,“小苒,哥哥已经请了全国最好的专家来救治你,只是路上出了事故,他们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这里……” “你放心,就算拼了命,哥哥也会治好你,让你继续研发新药。” 我麻木地看着他精湛的演技,虚弱道,“哥哥,我真的会好起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 哥哥说的很大声,眼睛却心虚地不敢看我。 他心中很清楚,他亲手砍在我身上的刀,怎么可能会让我有喘气的余地。 为了给程絮絮铺路,这个曾在爸妈墓前,发誓要疼我一辈子的哥哥,亲手把我送上绝路。 而和我亲如姐妹的闺蜜,最终也为了那个挑拨离间的养女,选择背刺我。 这一刻,我甚至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哥哥血脉相连的亲生妹妹,又是谁,才是梁玥形影不离了十二年的好闺蜜。 甚至连他们的婚姻,都是我一手促成的。 可他们却选择,用谎言和欺骗凌迟我。 我心如死灰,不再开口。 医生拿着消毒药水走过来,看着我我可怖的下体和扭曲的四肢,面露不忍,“程小姐,专家们还没赶到,只能给你先做消毒,你忍一忍。” 再好的麻药也盖不住剧痛,牙关被我咬破,流出满嘴的血。 可身体的痛楚,比不上心口的万分之一。 梁玥看着这一幕,死死捂着嘴,眼眶迅速红了。 哥哥攥着拳头起身走了出来,背影微微颤抖。 他们的关心那么逼真,我却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再醒来,已经是次日,病房外传来哥哥和闺蜜的交谈声。 “老公,小苒的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今天还安排记者来医院曝光她滥交吗?” ![]() 哥哥迟疑半晌,语气果断。 “来!反正小苒脏都脏了,也不差这点脏水,那些医药评委最忌讳人品污点,也正好趁这个机会磨磨她的性子,我也是为了她好。” 说完,他又仔细叮嘱,“你让那些专家做好准备,记者一走立刻医治小苒。” 闺蜜连连点头。 我茫然地躺在床上,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哥哥明明知道,我从小被调换,受尽苦难,付出了比常人不知道多少倍的努力和辛苦,才当上了药物研发员。 他轻飘飘一句话,就毁掉了我半辈子的心血。 如果早知道回到至亲身边会生不如死,我宁可当初被养母打死。 一个小时后,一群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记者,突然破门而入。 他们扛着长枪短炮,有男有女,见到我就像吸血的蝙蝠,疯狂地涌进来。 我吓的脸色惨白,动弹不得。 “程小姐,听说你和多人滥交把自己玩进了医院,你这算不算自食恶果?能说说你现在的感受吗?” “程小姐,你这么滥交,能成为药物研发员,是不是靠一路睡上来的?” “程小姐,你现在连动都动不了吗?是不是彻底成了一个残废?大小便会失禁吗?” 说着话的同时,提问的记者突然伸手掀开了盖在我身上的薄毯。 伤口严重,我身上穿不了任何衣服。 巨大的羞耻笼罩全身,我呼吸发紧,痛苦地喘不上气。 “妈呀,太恶心了,这么多伤口。” “啧啧啧,四肢都畸形了,快拍下来,全是素材。” 此起彼伏的嫌弃和鄙夷,像尖刀直直扎入胸口。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滚落。 “程小姐,你不敢回答我们的问题,是因为被我们说中了,天生就是个荡妇吗?” 见我慌乱无措,摄像机立刻怼到我脸上,开起现场直播,“知名药品研发员程苒,私生活放浪,荡妇标杆,呼吁大众,爱惜身体,千万不要像程苒一样,因为滥交变成残废。” 我像只被扒光的小丑,连屈辱地蜷缩都做不到。 任由闪光灯不停工作,把我最狼狈,难堪的模样全部记录下来。 “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 哥哥冲进来,怒吼着让他们滚出去。 闺蜜脱下自己的外套,紧紧拢住我,心疼地眼泪直掉,“保镖呢,都是死人吗?怎么会让记者进来!” 他们配合的那样好。 好的让我恶心。 我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 哥哥蹲在我眼前,握住我冰冷的手,满眼都是愧疚,“小苒对不起,都怪哥哥没保护好你,才让这群记者钻了空子,你别怕,哥哥会封锁消息绝对不让他们乱说,哥哥发誓,以后都不会让你再受一点点委屈。” 真是可笑。 口口声声说不会让我受委屈的哥哥,却让我承受了人生最大的委屈。 他比谁都清楚,那些记者已经拍到想拍的。 我会被钉在荡妇的耻辱柱上,名声尽毁,以后都会活的像只过街老鼠,如他所愿,永远被踩在烂泥里。 为了程絮絮,我最至亲的两个人,把我摧毁殆尽。 刺激过大,破碎的身体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意识陷入黑暗前,我听到哥哥慌乱的嘶吼声,早就等在门口的专家蜂拥而入。 “拖得太久了,肠子都溃烂了,这里全部要切除,四肢治好了只怕也拿不起东西,只能坐轮椅了,情况很严重,已经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手术只有一半的成功率。” 哥哥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你们必须医治好我妹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从始至终,他握着我的手都没有松开,一声声心疼地哽咽,“小苒,你千万不能有事,哥哥不能失去你。” 梁玥哭的肝肠寸断,“小苒,我们说好的,要做彼此的伴娘,一起幸福下去,你不能丢下我。” 我麻木地闭上眼,心死成灰。 再睁眼,我已经回到病房。 除了伤势稍微轻点的左手,全身上下裹满绷带。 梁玥守在我床边,见我醒来,喜极而泣,“小苒,你终于醒了,还有哪里疼吗?肚子饿不饿?要喝水吗?” 一如既往的关心里藏着小心翼翼的愧疚。 我突然很想笑。 明明把我害的不人不鬼的是他们,如今得偿所愿,又假惺惺地装愧疚给谁看? 我扯动干裂的唇角,“睡一下吧,看你的黑眼圈都挂下来了。” 梁玥见我情绪平缓,放下心来,躺在我身边的陪床上很快睡着。 见她睡着,我拿起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刚解锁,手机屏保弹出他们三人的合照。 程絮絮站在两人中间,笑靥如花地一手挽着一个。 点开相册。 近上万张的照片,密密麻麻全是三人的出游照,生活照。 视频里,梁玥捧着亲手做的三层大蛋糕,宠溺地把奶油点在程絮絮鼻尖上。 哥哥则捧着公主皇冠,口口声声说着,要让她唯一的妹妹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公主。 而我们十二年以来,一起学习,一起追星,一起奔跑夕阳下,一起大哭大笑,一起约定老了也要住同个养老院的点点滴滴,曾被她发誓要珍藏一辈子的照片,如今一张不漏地全进了垃圾回收站。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心如刀割。 不明白,明明那么要好的姐妹,怎么说变就变了。 无意中,我点开了他们单独的三人群,却发现了一张换肾协议。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只因上面的受赠人是梁玥,而捐肾人却变成了程絮絮。 我死死咬着唇,如遭雷击,颤抖的手轻轻压在自己腰间的刀疤上。 明明已经过去很多年,那疼痛仿佛又死灰复燃,像有刀子在翻搅。 突然想到什么,我飞快往上翻看记录,最后定格在哥哥的一句话上。 “当年别墅大火,是絮絮不顾生命危险把昏迷的我背出来,这辈子,絮絮就是哥哥的命,哥哥豁出命都会实现你所有愿望。” 程絮絮是他的命。 那我被倒下的横梁砸断两根肋骨,被大火烧到发焦,至今褶皱扭曲的后背又算谁的? 机械地放下手机,我躺在床上,笑出了满脸泪。 许久过后,我平静地抹掉脸上的泪水,给通讯录里一个久违的号码发去信息。 “教授,国外的秘密新药研究项目我还能参加吗?” 信息秒回,“当然,你的能力和人品我一直很欣赏,网上的信息我知道都是造谣,你别在放在心上,只不过这个项目是机密,时限不确定,身份也要保密,你要和家里人做好沟通。” “不用沟通了,您帮我注销身份吧。” 沉默两秒,那边似乎明白了什么,只回了一个字,“好。” “什么注销身份?”哥哥推门进来,听到我的话,脸上闪过一抹慌乱。 我面不改色地回答,“身份证到期了,要换新的。” 他松了口气,把带来的粥仔细吹凉喂给我,“你身体还没好,要做什么告诉哥哥,我们是一家人,别怕麻烦哥哥。” 一家人吗? 很快就不是了。 一旁的梁玥也醒了,支吾着开口,“小苒,我和你哥哥的婚礼日子马上到了,你现在还没恢复,伴娘的人选……” “找絮絮替我吧,她比我更合适。”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们的聊天记录里,早已按照程絮絮的尺码,找国外知名大师亲自定制了价值数十亿的伴娘服,还有配套的天价珠宝,比起新娘的婚纱都要美,可作为新娘的梁玥却心甘情愿被抢风头。 我的态度让两人眉开眼笑。 哥哥一脸欣慰,“小苒,你果然懂事了不少。” 梁玥更是握紧我的手,“小苒,就算你不能当我的伴娘,但你永远是我心中最好的妹妹,唯一的闺蜜。” 曾经的约定是假的,承诺是假的,只有欺骗和谎言是真的。 我抽回手,沉沉闭上眼。 这个家,我不会再要了。 包括你们,我也不要了。 一周后,婚礼如期在海边酒店举行。 程絮絮穿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