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眼尸体,绝望得差点当场昏厥过去:“现在还闹出了人命,怎么收场啊?” 顾时宴倒没有很意外。 他单手抱着早已没了生息的女儿,倚靠着手术台,另一只手爱怜不舍地抚摸着妻子灰白死寂的脸。 “这是我的报应。” “漫漫,你要我怎么赎罪都可以,我只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回来,好不好?” 乔婉月没办法做到他这么淡然。 心里有鬼的她急得额头直冒汗。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那“录音”录的是何时何地的音,又不敢堂而皇之地打开手机搜索。 “没事的,没事的。” 乔婉月嘀嘀咕咕不知是在安慰顾时宴,还是自我安慰:“大家都知道盛云漫是自愿剖腹的,不会有事的。” 高特助愤愤地瞪向她。 “顾总,我不能看您继续被乔婉月这个女人蒙骗下去了!罪魁祸首就是她!” “什么罪魁祸首?”始终沉浸在悲伤和愤怒当中的盛朝林终于出声。 他第一时间怀疑皓皓的病有假,又很快推翻这一念头。 那么多次检查,没办法伪装。 顾时宴蹙起眉头看高特助,干脆利落地吩咐道:“播放录音。” “不要!”乔婉月慌忙阻止。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高特助毫不犹豫地点下了播放键, ![]() 【要不是皓皓,这野种根本活不到今天。】 【早就该死了!】 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手术室,每一个字符都被深沉的怨怼仇恨所浸透。 盛朝林震惊哀痛地看向乔婉月。 跟她平日里轻声细语的声线不一致,他还是一下子认了出来。 “婉月,你怎么能?” “不,不,不是我。”乔婉月深知录音后面将播放什么,只能极力否认,然而惨白异常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顾时宴眸中血色浓郁欲滴。 “你说我的女儿是野种!” “不,我,我没——” 【父亲、丈夫,亲情、爱情,所有我有的你想要的,都给你了。】 当盛云漫的声音响起,盛朝林深刻地感受到了痛彻心扉的滋味。 他后悔了。 后悔为了家庭和睦屡次让女儿受委屈,到最后害死她。 “云漫,你是爸爸的孩子啊。爸爸怎么可能不要你?” 盛朝林凄然泪下:“爸爸对不起你。” 顾时宴的表情一时间也有些沉重,甜蜜又痛苦地咀嚼着“丈夫”这一称呼,她把他当成丈夫,那他呢? 他决绝地换了新娘,还命令她做伴娘。 他做了什么啊! 【是你让皓皓把我推下楼梯,也是你把我推进海里。】 不等自责和愧疚占据顾时宴的躯壳,下一瞬,足以摧毁一切的愤怒将他的灵魂焚烧得干干净净。 【那又怎样?】 这话就是承认了。 “乔!婉!月!” 顾时宴宛若炼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猩红的眸子里是令人胆颤的阴鸷和暴戾,疯狂和痛苦来回撕扯着。 他还记得盛云漫悲凉凄婉的眼神。 她求他给孩子几天时间。 16 他却认定是她要伤害皓皓,执意剖腹!她与他朝夕相伴多年,他不信她!他居然愚蠢到轻信乔婉月的一面之词。 盛朝林也怒了,悔恨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对乔婉月最后的父女之情荡然无存:“盛家待你不薄,你十年前就想要云漫的命!” “你诬陷她伤害皓皓,我竟然荒谬地求你别将云漫送进监狱。” 在女儿死后,他居然还想将对女儿的亏欠弥补在她身上。 盛朝林简直恨不能生啖其肉。 “你怎么能做到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乔婉月还是第一次看到两人露出这么恐怖的神情,吓得一步步后退,不小心碰到冷硬的尸体,失声尖叫。 “啊!不是我!” 夏舒仪心疼坏了,病急乱投医找了个拙劣的借口为女儿找补。 “这段录音是合成的,肯定是有心之人想要离间你们啊。” 【盛云漫,你一直没猜到吧?呵,我发发善心告诉你。】 乔婉月惊恐抱头:“别放了!” “快停下!” 【你那个该死的妈不是你害死的,而是她碍了我妈的路啊!】 乔婉月遍体生寒,跌坐在地。 “这不是我,不是我说的。” 录音里的嚣张跋扈、歹毒狂妄与现实中的恐慌万状、战战兢兢形成鲜明对比,谁会相信她是无辜呢? 脸色煞白的夏舒仪想起高特助方才囔囔的“完了”。 苦心孤诣谋划二十年,这下真的完了。 录音还在继续往下播着。 字字句句如巴掌般扇向在场所有人。 【你妈,还有你跟你肚子里的小畜牲,你们祖孙三代都只配做垫脚石!】 【我告诉你,你们母子都活不过今晚。】 “你为什么那么笃定漫漫活不过今晚?” “你对她做了什么!” 在录音曝光前,顾时宴只会当手术失败是一场意外,然而她都能把人推海里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不,我什么都没做。” 乔婉月浑身止不住地剧烈抖动着。她强撑着膝行到他的身前,抬眸望去,满脸泪痕,眼底全是惊恐和哀求。 “时宴,你相信我,这段时间我为了皓皓的病情心力交瘁,求妹妹救救皓皓都来不及,她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往常只要她露出柔弱无助的神情,只要提到皓皓,顾时宴就会心软。 她显然低估了盛云漫死亡给他带来的冲击。 “你让皓皓推漫漫,让他假装病发,逼重伤垂危的漫漫剖腹。” “你还敢狡辩!” 顾时宴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睨向医生。 “还是说你收买了他,才会认定漫漫一定会死在手术台上?” 医生直呼冤枉:“顾总,孩子一剖出来就是死婴,夫人前后脚断气,压根来不及,不,不是,我没有对夫人做什么啊!” 顾时宴周身气息霎时降至冰点。 “查!给我查!” 高特助当即领命去办。 眼前种种让糊涂半辈子的盛朝林大彻大悟。 他回想过往,发觉真相早就有迹可循,是他自己眼盲心瞎。 愧疚如附骨之疽,让他痛不欲生。 “太可笑了,这么多年来,我把杀人凶手当成妻女百般呵护照顾。” 夏舒仪呼吸急促,嘴唇发干,再也顾不上为女儿说情:“夫妻二十年,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清眠姐为了救云漫才会遭遇车祸去世,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啊。” 盛朝林静静地望着她。 他那双浑浊的眼眸红得吓人,透着洞悉一切的悲哀。 夏舒仪张了张嘴,绝望哽住了她的喉咙。 17 那场车祸策划得并不高明,只要盛朝林用心查,就能找出真相,更不用说现在还有顾时宴的加入。 要知道顾时宴为了夺取家主之位,有不少见不得光的产业。 她完了。 果不其然,高特助只是稍费工夫就顺藤摸瓜查清了当年车祸的来龙去脉,调查乔婉月就更容易了。 “顾总,乔婉月贿赂了医生,让他在手术途中无声无息地要夫人和小姐的命。” 医生双膝跪地,涕泗横流。 “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 顾时宴宛若暴怒的野兽,抬脚踹在医生的胸膛上,踹得医生硬生生飞出几米远,疼得缩在地上连呻吟声都发不出。 见状,乔婉月抖若筛糠,铁证如山让她无法再辩解。 只能嗫嚅着打出感情牌。 “时宴,看在皓皓的份上......” 顾时宴死死地盯着她,冰冷的杀意在周遭肆意翻涌,悲伤和愤怒宛若无数利刃,将他的灵魂搅得支离破碎。 他想杀了她,更想杀了自己。 他居然为了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让妻子女儿横死。 “你不配做皓皓的母亲。” “别想再见到他!” 顾时宴又看向盛朝林,震惊和愧疚压垮了这个老东西的脊背,在精神上虐待女儿多年的他终于表现得像个慈父。 顾时宴冷笑了一声,脸色很快又变得阴沉。 他有什么立场指责取笑?但凡自己能够早点调查呢?有那么多机会阻止悲剧的发生,无一例外都错过了。 “把这对母女送去御景湾。” “我要好好问候问候她们!” “不!不要!”乔婉月惊恐莫名,“砰砰砰”磕头,“时宴,顾总,不要!” 她宁愿被送进监狱蹲一辈子牢,也不要去那个地方。 就是在御景湾地下室,顾父被打断双腿,饿死在角落里,尸体被发现时,老鼠已经啃光了他的半边身子。 “顾总,我看着你长大的啊。” 夏舒仪不在乎什么体不体面了,就在不久前还端着长辈架子的她同样回想起了顾父的死状,双手合十求饶。 “我是你夏姨啊。” 顾时宴不为所动。 在失去妻子女儿后,仇恨是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很快,乔婉月被像狗一样往外拖,她望着他冷冽无情的面容,咽下了声声哀求,屈辱和不甘燃烧着理智。 她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