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栀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淡定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想着孩子出生了,我们可以找个机会出国玩一趟,孩子就暂时放我朋友那边养一阵子。”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可鹤晏舟心里却莫名涌上一股不安。 他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视线突然落在她手腕上渗出的血珠,脸色瞬间变了。 “北栀,你的手链呢?怎么伤成这样?”他眼底的心疼不像是装的,急急忙忙从柜子里翻出酒精和纱布,想给她包扎。 温北栀看着眼前这个眉头紧锁的男人,心里的酸涩感越来越浓。 她眼尾微微泛红,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包扎。 “刚才我想喝水,不小心把手链扯坏了。”她轻声解释。 鹤晏舟给她包扎好伤口,又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水,他有些迟疑地开口:“北栀,公司那边还有些事……” “去吧。”温北栀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苍白的脸隐没在水杯升起的雾气里,“我正好想睡会儿。” 鹤晏舟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一关上,走廊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温北栀才撑着输液架,慢慢挪向护士站。 她借口丢了东西,护士带她去了监控室。 监控屏幕上,鹤晏舟正把哭得梨花带雨的林薇薇按在安全通道的墙上亲吻。 林薇薇的眼神迷离,却隐隐透着一丝得意和挑衅。 温北栀面无表情地用手机录下了这段画面,颤抖着回到了病房。 消毒水的气味在鹤晏舟离开后变得愈发刺鼻。 温北栀盯着手腕上渗出血迹的纱布,指尖轻轻划过垃圾桶里手链的碎钻。 突然,手机屏幕亮起,微信弹出一条好友申请。 ![]() 【薇薇向您发起好友申请:姐姐,晏舟说你最近情绪不好呢】 手机在床上震动了三次,温北栀才按下了通过键。 对话框瞬间跳出了几张照片:洒满玫瑰花瓣的酒店床榻,散落在地的栀子花项链和耳环,最后是林薇薇脖颈间暧昧的红痕。 【真可惜呀,我也没想到姐姐只拿到最便宜的手链呢】 温北栀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纱布,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变得稀薄起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颤抖的手指打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其实她知道,送给她的这条手链比那条项链和耳环加起来还要贵。 可林薇薇的挑衅像一根根钢针,狠狠扎进她的心里。 【姐姐,其实你很早之前就知道我的存在了吧?】 【你也应该知道,鹤晏舟啊,他注定会爱上我,不是吗?】 【不然,为什么我随口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丢下还在医院的你呢?】 新消息的气泡不断上涌,温北栀没有回话,只是木然地将所有挑衅的话语一一截图。 那边的人似乎因为她的无视有些恼怒,愤愤不平地又发了几条咒骂信息,这才安静下来。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温北栀把苍白的脸埋进枕头里, 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打湿了大片的白色枕套。 第六章 鹤晏舟的西装上又一次沾满了那股刺鼻的鸢尾花香时,温北栀正在给新生儿登记出生证明。 钢笔尖悬在“父亲姓名”那一栏上方,她的余光瞥见他手机屏幕一闪而过的一条消息:【晏舟,我摔了,好疼】——配图是林薇薇腰间大片青紫的伤痕。 钢笔从她指间滑落,滚到了地上。 温北栀抬起头,看着鹤晏舟脸色骤变,连借口都来不及编,匆匆转身离开。 风衣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扬起,隐隐传来那股熟悉的鸢尾花香。 手机在产科档案袋下震动个不停,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跳进来。 温北栀面无表情地在“父亲姓名”那一栏划上一条大大的斜杠,这才拿起手机。 屏幕上,林薇薇的头像不停地跳动。 温北栀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已经溃烂的纱布里,点开了那些照片。 照片里,林薇薇穿着温北栀的蚕丝睡衣,躺在病床上。 鹤晏舟的铂金袖扣正卡在她胸前的栀子花纹身上。 “姐姐,你的衣服都是晏舟帮你买的吗?布料一般呀,还没有他给我买的舒服。” “真是不好意思,我就随口一说,他就又抛下你过来找我了。” “真可怜啊,你和孩子两个人加起来都比不过我,如果我是你,我早就羞愧得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林薇薇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带着刺耳的电流声。 温北栀平静地将那张本该由孩子父亲填写的表格折成一只纸鹤,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手指轻轻抚上保温箱冰凉的外壳,眼底难得流露出一丝温柔。 深夜,病房的门被推开,鹤晏舟终于带着夜宵出现了。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林薇薇口脂的玫粉色,却温柔地替她擦去额间的冷汗。 “抱歉北栀,今天事出突然……” 温北栀抬起头,接过他手里的栗子糕。这是城东一家老店的招牌糕点,她平时最爱吃。 只要她说,或者她心情不好,鹤晏舟就会不厌其烦地跑去买。 “没关系,我知道最近公司很忙。”她打断了他的话,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鹤晏舟的脸上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他拆开包装,拿出一枚栗子糕递到她唇边。 “北栀,你……最近是不是情绪不太好?” 温北栀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糕点,甜腻的香气里混着他指尖的香水味。 “没有。”她轻声回答,似乎有些疲惫,吃完一枚后便将糕点放在了一边。 “北栀,之前撞你的那个男人抓到了,我已经把他送进牢里。放心,他不会过得舒坦的。” 唇齿间的甜腻感还未消散,温北栀却感觉到一股苦涩从心底涌上来。 “男人?”她低声重复了一遍。 鹤晏舟没注意到她垂下的眼角,用湿巾轻轻擦掉她唇上的糕点碎屑。 “是啊,怎么了?” 温北栀闭上眼,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没事,我有些困了。” 第七章 医院外的银杏叶开始凋零,枯黄的叶子一片片飘落,像是无声的告别。 温北栀回到病房时,一眼就发现孩子的姿势不对劲。 她赶紧叫来医生,检查后才知道孩子发烧了。 原本答应今天好好照看孩子的人,此刻却不见踪影。 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却在病房门口戛然而止。 “北栀,临时有个跨国会议……”鹤晏舟的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西装外,喉结下方被衣襟遮住半边的新鲜咬痕在冷光下泛着胭脂红。 温北栀抬眸看他,手中的病例单突然脱手,飘进了装满中药渣的垃圾桶。 “孩子发烧了。”她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会议很重要吗?” 鹤晏舟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手机突然震动,传来简讯的声音。 他低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阴沉,喉结滚动了两下,再抬头时,脸上满是愧疚。 “很重要的会议,北栀……” 保温箱里的孩子大概是太难受,突然啼哭起来。 温北栀立刻转身,却不小心撞翻了鹤晏舟带来的花束。 玻璃碎片划伤了她的脚踝,鲜血瞬间涌出。 鹤晏舟立刻冲了过来,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处理她的伤口。 他的神情认真得像在教堂祷告,仿佛这一刻,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低声责备,语气里却满是心疼。 温北栀低头看着他,像往常一样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去忙吧。” 这句话本该让他松一口气,可不知为什么,鹤晏舟心里却莫名涌上一阵慌乱。 他想说什么,可手机铃声却不依不饶地响起。 他匆匆起身,拿过桌上的外套,慌乱中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一对陶土小人。 哗啦一声,陶瓷碎片散落一地。 那是他和温北栀亲手做的陶瓷小人。婚后,她总是随身带着,连那场车祸都没能撞碎它们。 如今,它们却化作了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碎片。 “之后我们再一起做更好的。”他仓促地吻了吻她冰凉的额头,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温北栀听见他接起电话,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马上过来,身上那套不许脱,我……” 声音逐渐飘远,温北栀蹲下身,一片片捡起地上的碎瓷片。 孩子已经安静下来,似乎哭累了,沉沉睡了过去。 她掏出手机,果不其然,林薇薇的朋友圈更新了两条动态。 一条是昨天的,九宫格照片里,鹤晏舟系着粉色围裙在厨房煮粥,配文是“胃疼时被某人押着喝他亲手做的白粥”。 而昨天深夜,他明明说公司在准备上市路演。 另一条是刚刚发的,林薇薇穿着极少的布料,眼神哀怨又魅惑地看着镜头,胸前的白皙肌肤上还带着未褪去的暧昧红痕。 而这一条下面,鹤晏舟点赞并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