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泪借着黑暗无声无息地渗进鸳鸯戏水的枕巾。 他居然可以把夫妻之间的事,做得这么冷静,这么无奈。 好像这是他不得已的妥协,可贵的恩赐。 我还是他的妻子,哈哈,我还是他的妻子。 我是不是要为他的深明大义感恩戴德? 窗户老化了,总有风漏进来,一丝丝的,吹得我满心荒凉。 “可真难为你了。” 我的话和风一样冷,在安静的环境里,像一把匕首割开了空气。 他的手僵住了,停在我腰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眼泪肆无忌惮地流,鼻子堵住了。 为了不被他发现这份软弱,我不得已张开嘴呼吸。 “难为你放弃了灵魂伴侣,还承认我是你的妻子。” 我说出来了,尖锐的讽刺从嘴里冲出来,让我有了莫名快 感。 “宋玥要是知道,该心碎了。” 空气凝滞,腰间的手倏然攥紧。 许知秋猛地坐起来,老旧的床腿发出刺耳的晃动。 他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 “孟南枝!你到底想怎么样?想怎么样?” “我已经道了多少次歉,我受到的惩罚还不够吗?” “到今天这个局面,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你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我不知道我想怎么样。 我只知道,一想到他和宋玥,我就受不了。 受不了他一副委曲求全的嘴脸,受不了他假装好丈夫的虚伪! 他家里成分不好,下乡后被派去干最苦最累的活儿。 我放弃在城里当工人的机会,陪他一起去到那个山沟沟。 挨饿受冻,每天有干不完的活。 国家恢复高考后,我们终于回城。 我又为了他,放弃高考,全心全力照顾家庭。 他读大学的四年,过得多难啊。 我带着腰伤,在纺纱机前一站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腰疼得直不起来。 但我不敢请假,家里全靠我这份工资。 好不容易等他毕业、留校,我以为好日子终于来了。 许知秋做学问很厉害,可他太傲了,对人情世故不屑一顾,得罪了不少人。 比他资历浅的都升迁了,他还始终是个讲师。 我打听到院长的老婆林素华瘫痪在床,先是借着拜年上门,趁机帮着做了大扫除。 接着就时常趁校长上班,过去给素华姐打扫做饭擦身子。 一开始的确是想拍马屁,但时间长了,就处出了感情。 我做这些事,许知秋不知道,可邻居说漏了嘴,他大发雷霆: “我们这里是高等学府,你这种小市民的把戏让同事怎么看我?” “他们会说我是个溜须拍马的小人,为了巴结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为了这事,他拂袖而去,当晚睡在学校的教师宿舍没回来。 没过多久,升教授的名单下来,他排在第一个。 他的工资涨了,工作也变得很忙。 学校图书室缺个管理员,素华姐跟校长推荐了我,毕竟我高中毕业,79年时高中生学历也不低了。 我知足,家里的活儿从来不让许知秋动手,他是文人,手是用来拿笔的。 虽然偶尔会有同学来信,遗憾我没有去考大学。 但我说服自己,在命运面前,没有十全十美的选择。 知秋能实现理想,我们这个小家能平安幸福,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