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太过竟用这样龌龊的手段,简直骇人听闻!这样的败类留在祝家简直养虎为患。而且外面不知会传成什么模样,祝家日后在香泉县该如何立足?” 一番话叫祝馨陷入忧虑。犯错是李祖耀,但他是李缘娘的外甥,李缘娘是祝家主母,而且事情发生在祝家。旁人会说李家出了个歹人,也会说这歹人跟祝家有关。 何况谣言向来夸大扭曲、攀高踩低、张冠李戴,说成是祝家人为非作歹也不是无有可能。 戴英乔见状,带着些许嗔怪对戴钧道:“哥哥,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先将那歹人公办,为阿馨讨个公道才是首要。” 经由戴英乔提醒,戴钧立时收回习以为常的大局考虑,继续道:“父亲的意思,李祖耀交由县衙审问,若当真作奸犯科,便依法惩处。如果没有,也要断了与李家的来往,方为亡羊补牢之法。” 犹豫之后,戴钧又道:“阿馨,有些话我可能不当讲,但事到如今,不好不说。” “表哥但说无妨。”祝馨打消戴钧顾虑。 “当初姑母离世,你年幼,姑父忙于海贸,祝家人丁稀薄,一时之间无人可主持,故而姑父拜托父亲代为照看。后来姑父续弦,娶了李夫人,李夫人有意操持,我父亲碍于亲疏,便不再插手。这些年来,祝家在李夫人手上是何模样,外人看得真切,你更看得清楚。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还要袖手旁观、无动于衷吗?” “哥——”戴英乔觉得堂哥说得太过,出声提醒。 不料戴钧说到兴头上,对此不以为意,继续对祝馨说:“你是祝家的大小姐,也是戴家的表小姐,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父母的心血被一个鼠目寸光的庸人挥霍干净吗?” 27.探视 戴家兄妹上午来,周家少夫人下午便来。 上午才在戴家兄妹那里吃瘪,下午看到祝琳过来,李缘娘一颗悬着的心忽然放下,拉着女儿的手,正想同她好好说说心里话,却听祝琳道:“娘,我这次回来,是来看馨妹的。听说她昨日受了惊吓,婆母让我过来看看。” 李缘娘一听,一张笑脸立时垮下:“怎么——你回娘家连话也不同亲娘讲了?” “娘这是说的哪里话。”祝琳道,“我回来也是来看你的。只是婆母有吩咐,不敢耽误。我去瞧了馨妹再来同你说话不迟。” 祝琳说完,先行离去,留下李缘娘一人坐在屋中,怅然若失。此时她真切感受到女儿出嫁,是别家的人了,再不能像从前一样同自己亲密无间。而自己往后能依靠的,只有儿子祝琰。 祝琳本想去瞧瞧自己屋子,但想到祝馨院子偏,那里与祝馨院子相隔甚远,难免绕路费时间,遂放弃了这个念头,径直往祝馨院子去。 虽距离祝琳回门时间不久,但两姊妹见了仍是感慨不已,携手落座后,祝琳将祝馨打量一番,松了口气道:“你没事便好。否则,我真是要自责一辈子。” “此事与你何干,莫要怪罪自己。” 祝琳轻叹一声,带着几分苦涩道:“想我外祖母,看重儿子,不喜女儿,偏我母亲过得最好,大伯忠厚却早逝,二伯浪荡,透支身体早逝,咎由自取,只留下一个儿子。我外婆把这个独苗孙子看得眼珠子似的,对我大伯三个女儿不闻不问,可她最疼爱的孙子,却最不成器,如今又做出这种犯法的下流事情——呵,现在想来,我被逼婚,竟是最好的一个。” ![]() 说着,祝琳不禁落下泪来,连忙侧过头去用袖子拭去泪水。 祝馨见状,心疼不已。回门时,她便看出祝琳有些不高兴,但忍着没有明说,今天见祝琳,似乎比之前更加低落,想到周绍德的德行,不禁开口问到:“姐,可是周绍德对你不好?” 祝琳闻言眉头一紧,并未回答。 祝馨见她不出声,心中焦急,无意中瞟到祝琳露在袖外的小臂上有浅青色痕迹。她心头一紧,将袖子掀到肘,露出小臂后,两道淤青令人心惊。 祝馨一抬头:“他打你了?” 祝琳见隐瞒不住,也不回答,将胳膊缩回去,重新用袖子遮好,满脸苦涩道:“他那样的人,又能做什么好事呢?” “你才嫁过去,一个月不到,他就动手,日后还了得?与他和离!” 祝琳苦笑道:“和离?谈何容易。当初我娘tຊ把我嫁过去,就是为了拉拢周家……除非我死,否则,便永无解脱。” 这句话落在祝馨耳中,无异于一句恶毒的诅咒。 祝馨知道祝琳身后无甚倚靠,唯一的依靠——她的生母,视她为儿子的供养,非但无有助力,甚至反过来要她付出。她看似善解人意,实则是自幼处处小心,迎合旁人养成的性子。要她为自己多着想一些,简直难于登天。 但祝馨还是想试试,尽管之前她已失败两回。 祝馨试探着问:“琳姐姐,若是我有办法帮你逃脱呢?” 祝琳倏地转过头,眼中既有惊讶,又带有几分喜色,仿佛黑夜中燃起一簇火苗。 但只片刻,她眼中的火苗便熄灭,失望与哀伤重新爬上她的面容。 祝琳微微摇头:“不说我了。我今天是来看你的。你平安无事便是最好的。你与我不一样,万不可重蹈我的覆辙。” “那你呢——你日后作何打算?” 祝琳沉默许久,忽而轻笑一声,似是自嘲喃喃道:“或许等我生个儿子便好了罢。” 祝馨闻言不由一僵,一股寒意悄悄从脚底升起,沿着双腿蔓延而上,布满整个后背。 她看着面前的祝琳,只隐隐觉得二人之间渐渐生出无形的隔阂,将她们分隔开来。她缓缓扬起嘴角,半试探地开口:“姐姐,其实除了生儿子,还有别的法子……比如可以跟爹爹一起出海——” “那多危险呐,”祝琳将将亮起的面庞瞬时暗下去,蹙起一双秀眉,“若不是没别的法子,谁愿意冒着丢性命的风险到海上谋生呢?我舅舅不就是这样没的吗。” 最后一句话,祝琳说得既哀怨又无奈,仿佛在晦暗阴沉之中看到一点星火,只一瞬便消失殆尽。 这股子哀怨将寒意直直引至祝馨的天灵盖,彻底熄灭她的希望。寒意覆遍全身之际,她依稀在祝琳身上看到李缘娘的影子,这几分影子,终于将那道无形的隔阂彻底铸成,将二人完全分隔开来。 二人又说了一会话,祝琳便离开,临走前嘱咐祝馨好生休息。 因之前与母亲说过,故而祝琳并未直接离开,转而去探望母亲。李缘娘问了祝琳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随后说起旁的事:“那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也是,你今日便是为了这事来的。” 言下之意,正是李祖耀之事无疑。 “这事白鲤镇都传遍了,过不了多久,便要成为整个香泉镇的闲话了。”祝琳道,“这事——到底是谁的主意?” 李缘娘犹豫片刻,开口道:“这事情,谁想会到这个地步。原是你出阁那日宴上,你表哥看到了馨娘,谁知竟看上了她,回去告诉了你外婆,你外婆又来告诉了我。我当时便劝她,馨娘年纪小,性子急,从小锦衣玉食,跟祖耀不是一路人,不能到一起去。何况馨娘也不待见他。谁知他一个字听不进去,一心还是在馨娘身上。后来你外婆又来找我,说祖耀想馨娘想得不得了,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又劝了一回。祖耀也是终于开了窍、松了口,说是不强求,但想着回家前再见馨娘一面,求得恳恳切切。我一心软,便答应办个家宴,让他们见一见。谁知——谁知他竟起了这样的心思。” 说着,李缘娘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十分懊恼。 祝琳的神情却出奇地平静,仿佛只是听了一段寻常的话语,听完后平静看着母亲道:“他当真只是见色起意?” 李缘娘一瞪眼:“什么叫‘见色起意’?说得难听。小孩子间玩闹罢了……”但到底心虚,没硬气多久,后半句语气便软下来大半。 祝琳平静如旧,开口道:“祖耀是何种心性人品,母亲比我清楚,此事中间缘由,母亲也比我清楚。”看着母亲,“只是母亲更应该明白,发生此事,惊动县衙,官差将人押走,对祝家颜面是莫大的折损,日后阿琰也会深受其扰。母亲还觉得是‘小孩子玩闹’?” 提到祝琰,李缘娘仅剩的几分硬气瞬间消失,想着祝琳是自己亲生女儿,眼下李祖耀还在县衙,若是不说出来,只怕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于是不情不愿地将隐瞒起来的李祖耀功利之语、文妪诡计之语吞吐告知。 听到实情,祝琳羞恼不已,睁大双眼看着母亲:“你们怎能做出这等下做事情!” “什么下做事情,我可没动手!”李缘娘立即反驳。 “那你也是帮凶!” “我是帮凶?”李缘娘难以置信地看着祝琳,“我一没出主意二没弄药,我是帮凶?我做这些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姐弟——我不早做打算,你能拿到祝家的钱、有周家给你撑腰?日后她出嫁,要带走多少嫁妆——那都是琰儿的!琰儿怎么办?我怎么办?那祝馨——可曾把我放在眼里、将我当长辈?——你现在嫁到好人家,成了别家人,说话也跟外人一样冲着我了——跟今天上午戴家的人一个模样!——我、我就当白养你这么大、白把你从村子带到县城来!” “娘——”祝琳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