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低头转了转手中的暖炉:“此情可待成追忆,京墨,莫要让你兄长忧心。” 当时惘然的也是他谢京墨。 初夏那次谢京墨是极其不耐的问她该如何让女子离开。 如今倒是反过来问要如何去留住女子。 还真真是应了她说的那句话了。 谢京墨显然听不进去,望着湖中枯萎的荷茎。 涩然出声:“若是故意逃离,她会去哪里?” 谢锦见他这般失神的模样,终是有些不忍。 或许该给谢京墨一份希冀来支撑。 于是谢锦一字一顿的对谢京墨说:“遇低位者,远躲;高位者,近藏。” 午后,王府祠堂。 谢京墨冷声:“兄长为何来的如此频繁,是做给我看的吗?” 谢斯衡看着眼前逆光而立的谢京墨,仿佛在通过他看其他人,轻声道:“我与她有愧。” “兄长何来的愧疚,当街解救,带她入府,哪样不是她该怀恩的。” 谢斯衡见谢京墨急声质问,不再理会,抬步离去。 谢京墨见兄长欲走,眸中一闪,心中越发有疑。 擦肩之际,谢京墨拉住了谢斯衡的手:“兄长当真不愿意说白云笙在何处?” 谢斯衡侧目看向他:“我说过,她已经死了,你为何不信?” 谢京墨低着头恨恨道:“那是你们有意欺瞒!” 谢斯衡略显无奈:“那如何才不叫欺瞒?” ![]() 只听谢京墨声音低颤,手上力道松懈:“告诉我,白云笙还活着……” 谢斯衡微微挣脱,声音飘忽的像是落不到地:“但是她死了。” 第十三章大张旗鼓 第二日。 谢京墨派人明巡暗查王府名下的所有产业和宅院。 这些向来都是由谢斯衡打理。 “你这是在胡闹什么?”谢斯衡才到他院中便已质问。 谢京墨漠然看着谢斯衡走近,语气凛冽:“王府的产业,我自是有权插手。” 谢斯衡语气有些不悦:“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抱歉,兄长,我只是想找到她。”谢京墨侧目避开谢斯衡的注视。 “我早说过,她已经……” 谢京墨却冷声打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有一个牌位,我如何能信?” 见谢京墨如此执意,谢斯衡未再言语,转身离去。 天色渐暗。 王府里也是一片静寂。 直到谢京墨的近侍匆匆赶回西院复命。 谢京墨正执笔坐在桌前。 近侍跪地,低着头回禀:“属下带人已经查遍,并未见王妃。” 谢京墨笔尖一顿:“退下吧。” 虽身为王爷,却也没有资格去大张旗鼓的挨家挨户搜查。 继而他又连了几笔,才将笔放下。 而后拿起那张纸。 纸上画着的赫然是白云笙。 明眸含笑,就如五年前的初见。 彼时,已是临近冬至。 他从边关回京,第一次见到白云笙。 白云笙和兄长一起站在府门前迎接她。 大雪纷飞,白云笙穿着淡红色的冬衣,罩着雪白的狐裘。 见到自己,眼眸中尽是喜色。 他翻身下马,脚尖才沾地,白云笙已经做到了身侧。 一个圆圆的暖手炉出现在眼前。 站稳脚,就见白云笙眉眼弯弯,语气中满是娇嗔:“快快揣好,冻手。” 谢京墨不识眼前的人,后退一步躲开白云笙递到身前的暖手炉。 随即朝府门走去,一脸淡漠:“不用。” 白云笙也马上跟着他的脚步,絮絮叨叨:“对了,京墨,你还不识得我,我叫白云笙,是你……” 谢京墨眉心一皱,顿住脚步:“唤我全名。” 身后的白云笙趁他顿住步子,快走几步到他面前。 执着的将暖手炉往他身前递,丝毫不见气馁,脸上还是扬着笑意:“那,谢京墨,暖暖。” 月色渐升。 谢京墨静静的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看上一会,便就着手中的酒瓶喝上一口。 那是谢京墨画的白云笙。 挂的比他矮了几分,正像她就站在眼前一样。 簌簌寒风,不知怎的,书案上的酒瓶掉落一个。 “啪!” 谢京墨不耐转眸,却再收不回自己的视线。 他怔怔的看着窗下原先放置昙花的地方,白云笙就站在那处,手上端着那盆昙花。 昙花盛开,花瓣如润玉,又似是白娟。 谢京墨抿了抿唇。 见白云笙只是端着昙花立在那处,眉眼温柔。 却是没有朝自己走来,亦未言语。 谢京墨有些不忿,自己便抬步向她走去,语气不悦:“白云笙,怎么不知道过来。” 随即伸手朝她腰间一揽…… “嘭!”一声钝响。 谢京墨猛地回神,低头只见满地的泥,是昙花被他挥落。 碰到的只是陶盆,昙花便只是摔落几片花瓣。 他怔愣着看了好一会,才走至院中。 寻了一个原本栽着君子兰的陶盆,将君子兰拔出。 而后他端着陶盆,走到昙花处,蹲下身。 小心翼翼的将昙花拿起,移入新的陶盆中。 末了,蹲看着盛放的昙花,眸中微闪:“连你也骗我。” 第十四章一碗素面 月上中天。 谢京墨拎着酒瓶,恍惚着走到了东院。 “嘭嘭嘭。” 谢京墨拍着谢斯衡的房门。 屋内谢斯衡悉悉索索的穿好外衫,连忙走到门前:“谁?” “兄长,是我。” 谢斯衡忙开门,就见谢京墨面色酡红。 谢京墨探头往屋内望去,又收回视线,盯着谢斯衡问:“白云笙在里面吗?” 谢斯衡一怔:“你在胡说什么。”伸手便要去夺他手中的酒瓶。 谢京墨任由他拿过,自己旋身一入,进了谢斯衡的房间。 先是跑到耳房掀开被子,后去柜前一番摸索。 谢斯衡看着他一番搜寻,未有动作。 直到谢京墨停住动作,他才走上前,刚准备开口,却被谢京墨打断…… 谢京墨掩面,语带哽咽:“兄长,求你,将白云笙还给我。” 谢斯衡怔愣原地:“什么……” 谢京墨却是自顾自的说:“她是我的王妃啊。” 谢斯衡静默。 谢京墨依旧在念着:“之前有说将她送与你的事情作不得数的。” “我知晓兄长喜欢白云笙,可是我也……可是她是我的妻子……” “兄长,我去请旨,把王爷之位好不好……只要兄长不将白云笙藏起来,我和她的账还没有算完……” 第二日,午后。 谢京墨自谢斯衡的房中醒来, 又忆起昨夜醉酒当着谢斯衡的面说出的那些话。 谢京墨面色暗沉的回到西院。 走到书案前,最是醒目的便是那个泥人。 谢京墨眸色微闪,拿起泥人出了府。 细雪纷飞。 街上行人寥寥,谢京墨独自踏雪。 路过一家面馆停下脚步,遂迈步进店。 面馆的小二眼尖的凑上前,殷切的开口:“客官,来点什么?” 谢京墨随口道:“一碗素面。” 然后径直走到临窗的一桌坐下。 白云笙生辰当日,也是坐在这张桌上。 “京墨,听说生辰是需要吃长寿面的。”白云笙坐在他对面温温的开口。 “是有。”当时自己淡淡的应了一句。 “那京墨喜欢吃什么面?”白云笙眼眸微闪,期待着他的回答。 “随便。” 因着这句,白云笙眉间多了些许他看不明的喜色。 然后便见白云笙叫住从身边走过的小二:“来两碗素面。” “来嘞!客官,您点的素面。”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出现在眼前。 谢京墨这才回神。 伸手从筷篓里拿出一双筷子,低头将那碗素面吃净。 入冬以后,酉时初天色便暗了。 路上行人也多了起来。 谢京墨拿着泥人,寻着泥人摊。 路过荷花灯摊边时,却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要两盏荷花灯。” 谢京墨顿住脚步,侧目望去。 女子微伏在摊前写着心愿。 谢京墨怔怔的看着,那个背影慢慢的和白云笙的重叠。 他缓步走近。 刚刚走至那女子身后时,女子突然起身,侧目看向她身旁的男子,满是笑意:“我已经写好了。” 谢京墨怔然的看着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