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意说不出话来,甚至觉得凉风吹进了心口。 她提着食盒的手指慢慢收紧,终于明白这一碗羊汤对宋清和而言真的什么用都没有。 她以为自己够惨了,可那十六个妇孺差点就死在前两天,而宋清和手下四万将士,在这个冬天能看见的似乎也只有死亡。 他们守护的家国和陛下,此刻在做什么呢?听曲看舞,亦或将满桌菜肴赏给猫狗。 她有她的神明,可这些人什么都没有。 回到小木屋,黑暗中两个身影吓了谢晚意一跳。 “什么人!” 第27章 不困就聊两句? 簪雪冷哼一声,念左念右立刻从屋里出来。 “小姐饶命!我没有恶意。” 这声音··· 谢晚意和簪雪面面相觑,是小敏母亲和弟弟。 小敏母亲李氏拖着儿子一跪,“快给小姐磕头。” 听小敏说她弟弟才五岁,可现在瞧在李氏怀里的孩子只有三岁大小的模样。 小敏说母亲怀胎六个月的时候,主家犯罪遭灭门,因她是家奴,且身怀有孕才免去一死。父亲临死前把所有积蓄打点了差役,她们母子三个才安然到了方岭。 李氏当时说如果生的还是女儿,就带她们一起下黄泉和父亲团聚,可偏偏生了个儿子··· 谢晚意想到自己,下意识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那一刻她的心跳也跟着放慢、放温柔。 “谢小姐,我来看看小敏就走。” 李氏不敢抬头,话也说得磕磕巴巴。 因为她之前当众为了儿子卖小敏的事,簪雪她们心里都有芥蒂。 ![]() “怎么,她没被胡光做成人肉干,你还要把她再往刀子下送?”簪雪白了她一眼,没给好脸色。 念左念右也冷着脸,死死堵着门,不让她靠近半步。 “是胡光让你来抓小敏的吧?”念左看了眼她怀里的孩子,瘦得皮包骨,好像话也不怎么会说,呆呆的,“该不是你儿子又病了,你又要拿小敏换药。” 李氏捂着脸,啜泣道,“不是。” “我、我只能趁着晚上他们睡了,嫌冷不会出来,才有机会过来。” “我知道对不起小敏,我真的只是过来看看她,就走。” 谢晚意并非真的铁石心肠,加上她也会有自己的宝宝,这会儿便有些犹豫。 迟疑间,小敏从暗处过来,“现在看过了,你可以走了。” 小安陪着她,“别这样。她也、是没办法,哪个母亲愿意卖掉自己的孩子,还明知会被做成肉干。” 小敏瘦小的脸颊满是森冷,可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她的孩子只有小浩。” “小敏···” 李氏哽咽着唤了一声,小敏却冷漠转身,“谢小姐,麻烦你把她赶走,不然她儿子冻坏了还要讹你。” 李氏身子一颤,“我自己走。” “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他日下了地狱也好跟你父亲交代,他生前最疼你。” 小敏肩膀一颤,没再回头。 谢晚意转身要进屋,李氏脏污冰冷的手猛地抓住她腕子,指甲滑过细嫩的皮肤,谢晚意只觉一阵微痛。 “你干什么!”簪雪第一时间把李氏推开,可谢晚意腕子上还是破了点皮。 念左杀意毕露冲过来,李氏却重重朝谢晚意磕了一头,“多谢您给小敏一条活路。之前是我的错,我、对不住您。” 原来是要磕头,念左见她退下,滑至掌心的匕首几不可查收了回去。 回了屋,谢晚意脱下披风后,先去地窖烤火,火上架着热粥,喝了几口,浑身才回暖。 “小姐,奴婢给您擦些药膏。”簪雪一遍涂药一遍轻轻吹着气,“都怪奴婢,没及时拦住她。” 谢晚意安慰,“下次我也会谨慎点。” 她一上来见桌上多了几张字条,眸光微亮。 方岭的夜很长,月亮却格外的大和亮,这个时间照进来的光足够照亮半间屋子。 他问地窖扩大了多少,够不够放下两桶水?日后每日两桶,让她们不但能喝上热乎的粥,还能烧热水沐浴。 谢晚意看着这个字都不敢相信!虽然冷到基本不会出汗,可这沐浴二字,到底也觉得身上痒痒,还有···腕子上被李氏划的伤口也痒。 今日感触颇多,她提笔从那个盖着白布死在被埋半路上的将士说起,再到宋清和拒绝羊肉汤,一口气写了两页纸。 她从没像今日这般生气和无奈,得知玉佩对面的人是南疆商人,而非达官显贵,她更是没有丝毫犹豫,骂当今陛下昏聩,只知花钱修陵墓,却不肯给戍边将士送棉衣和军粮。 陵墓修得再好,若边关不保,罗刹兵大举南下,到时连尸骨都未必能完整! 裴恒在灯下从头到尾看了两遍,每个字都带着憋愤和无奈,字里行间全是对皇帝不重视燕临关的责备,不提将士和无辜百姓的酸楚,却一言一句都是心疼。 连一个女人都知燕临关的重要,朝廷却视而不见,实在可悲。 等等,她特意留了一碗羊肉汤给宋清和送了过去? 裴恒提笔:宋将军性情耿直,心系百姓,他既答应为你做掩护,就一定会护好你们,不必有过多顾虑,他不吃这套。 另外,可告诉宋将军无须担忧,给燕临关的补给半月内必到。 半月内? 谢晚意生怕自己看错了,忍着刺骨冷风推开窗,让月光照进来,好看清楚些。 可是,怎么可能? 但谢晚意就是相信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宋清和,可一想宋将军那张冷冰冰的脸,自己又没证据,她便蔫儿了。 见她迟迟未回应,桌上又多了一张字条,睡了? 谢晚意回复,不困。又怕耽搁他歇息,遂补了句,唐公早些歇息。 以为他不会再回复,不想很快又传递来:你的字写得很好,本以为燕临贫瘠,多数百姓目不识丁,没想到卧虎藏龙。 这个词实在是抬举tຊ了。 谢家九代才出了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