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嫔谋算了这么久，不惜得罪佟佳氏才让两个孩子都留在她身边，如今老天爷却跟她说只能选一个，这样的结局让她如何能接受的了呢？

德嫔不甘心，招手唤来温月让她拿着两位阿哥的生辰八字去找大师算算，看看两人是否真的相冲。

结果让德嫔失望了。

德嫔看着手中的纸条瘫坐在椅子上，一时没了言语。

那张纸条上清晰地写着：“其一生于戊午年，属相为马，地支之午乃阳之火；其二庚申年出生，属相为猴，五行属金。火克金，此二者命理相克。”

这些字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无情地刺进了德嫔的心窝。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德嫔眼眶中涌出，最终趴在床榻上放声大哭起来。

一个是失而复得的大儿子，一个是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小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她如何能狠下心来做出抉择呢？

……

胤禛这日下了学，捧着自己偷偷摸摸用了一旬才画好的碧桃花去了永和宫。

胤禛兴冲冲过来，却见宫人们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胤禛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小脸蛋，转头问身边的小太监：“爷脸上可有不妥之处？”

小太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用力摇了摇头，虔诚地拍着马屁：“爷还是一如既往地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并无任何不妥。”

也是难为他一个小太监，对着胤禛这个七八岁还没抽条的小地缸说得这般真切了，标准的睁着眼说瞎话。

偏偏一个敢夸，另一个就敢信。

胤禛挺了挺小胸脯，自认为潇洒地迈着小短腿朝着正殿走去。

屋里，德嫔侧躺在美人榻上，温月正给她揉着太阳穴。

“额娘~额娘~小四来了~

小六~小六~哥哥来了~”

听到胤禛喜滋滋的声音，德嫔头疼得更厉害了。

没等她想出什么两全的法子，胤禛就跑到了她眼前。

胤禛抱着画一进来就开始到处巡视，却没找到那个熟悉的小身影。

“额娘额娘，弟弟呢？怎么没看到他人呢？”

德嫔扬起一个僵硬的笑容：“小六，今日身子不舒坦，哮症又犯了，刚喝了药睡下，莫要去打搅他了。”

胤禛缓缓垂下头去，双肩也无力地塌了下来，握着画轴的手又紧了紧。

还想问问小六喜不喜欢这幅画呢~哎~可惜了。

德嫔仿佛在他头上看到一双耷拉着的小狗耳朵，怪惹人怜的。

胤禛这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看得德嫔心中不忍。

她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脑海里却浮现出胤祚那张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小脸。

一想到胤祚发病时喘不上气的狼狈模样，德嫔心里不由得一阵刺痛，一咬牙一闭眼最终还是硬下心来没说什么。

胤禛见德嫔脸色不好，还以为她是担心弟弟，懂事地安慰着：“额娘，胤祚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德嫔尴尬地点了点头，心里腹诽着：你少来几趟没准他就好了……

胤禛对胤祚的病也很担忧，但苦于帮不上忙，只能默默地将这份忧心埋在心底，生怕自己给德嫔加重负担。

胤禛见德嫔兴致不高，还以为她累了，想让额娘早些休息，就懂事地告辞了。

不可否认看见胤禛离开的背影，德嫔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德嫔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温月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温月，你快去瞧瞧六阿哥是否睡得安稳？刚刚的事情也不知有没有惊扰到他。”

稍作停顿后，德嫔又接着说：“你说这般近的距离，胤禛会不会妨碍到小六？毕竟他们的八字命格……

哎，要不若还是跟胤禛说一说让他这几日就先不要过来了，免得冲撞了小六，小六身子经不起折腾了，保险起见还是让胤禛离永和宫远些才好。”

说着，德嫔不禁轻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着。

话是这么说，真要让她跟胤禛说别来永和宫了，还真张不开嘴。

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做额娘的又如何能忍心说这些绝情的话呢？

德嫔头痛地揉搓着太阳穴，只觉得左右为难。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德嫔，并未发现门口那个宛如木雕泥塑的身影，他呆呆地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胤禛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等回过神来机械地将手中画轴放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胤禛之所以去而复返，是因为走出一段时间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把画放下。

于是，胤禛掉头回了永和宫，没想到听到了那样一番锥心刺骨的话。

打死胤禛也想不到额娘竟然是这么看待自己的，认为自己是灾星会妨碍到小六，甚至还要把自己驱逐出永和宫。

胤禛越想越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呜呜呜……他想额娘了……他要回家……

胤禛小短腿倒腾地飞快，朝着承乾宫方向跑去。

永和宫这边，温月出来的时候碰巧看到胤禛仓惶逃窜的背影以及地上的画卷。

温月赶忙拿着画回了屋里：“娘娘，奴婢一出门就瞧见四阿哥才刚离开，门口还放着这个……”

第65章 还不谢恩？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乌雅氏心脏骤停，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死死抓着把手才勉强撑住身子。

完了，小四一定是听到了她刚刚说的那番话了，这可如何是好……

乌雅氏下意识起身想去追，刚走了两步就硬生生停下。

追上去她又能说什么呢？说他听错了？说那些话不是她的本意？

可……可那就是她的本意啊。

原来，她在心里早就做出了决定……

乌雅氏终究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去追逐早已远去的身影，她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宫门，矗立良久。

另一边，胤禛快跑几步后便缓下了脚步。

胤禛慢吞吞地朝着承乾宫方向挪动着，仿佛一只背着重重壳子的小蜗牛。

胤禛虽说一路上并未回头，耳朵却竖得高高的，一有风吹草动他的眼睛就忍不住侧身往后探去。

只是，次次换来的都是失望。

他等啊等啊，等到崭新的鞋子底都快磨没了，等到看见承乾宫大门了，都没等到有人追上来唤他一声胤禛出声挽留他。

直到这一刻，胤禛的心才终于死了。

哪有什么追不上，不过是懒得去挽留罢了。

胤禛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一年前佟佳氏对他说过的话：德嫔能放弃你一次，焉知不会为了别的什么东西再度舍弃你呢？

是啊，有一就有二。

胤禛没想到额娘的话这么快就应验了，他又一次被毫不留情地舍弃了。

当初的自己沉浸在喜悦里并不能理解额娘的用心良苦，甚至还为了德嫔伤了额娘的心，这么想着胤禛更难受了。

佟佳氏跟流莹正拿着梳子给小百福梳毛，就看见胤禛垂着脑袋跟个游魂似的飘了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抹笑意，看来这是东窗事发了。

佟佳氏继续轻抚着毛绒绒的小百福，没去搭理耷拉着尾巴的小胤禛。

胤禛看见额娘沉迷给小百福梳毛看都没看自己，心里更委屈了，眼泪不要钱似地往下掉很快就打湿了地面。

胤禛不明白为什么昨儿个他还是被两位额娘放在心上宠的孩子，今日就到处被嫌弃。

一夜之间他从两位额娘的心头宝，成了一根无人在意的狗尾巴草。

“额娘……呜呜呜……”胤禛一边哭一边拿出小脏手开始抹泪，眼睛被手揉搓地又痒又红。

佟佳氏像是才发现他的存在，梳毛的手一顿，惊讶地问：“小四，你是何时来的？不是说要去永和宫那边吗？为何哭的这般厉害？”

听到佟佳氏关切的问候，胤禛哭得更厉害了，像是要把满肚子委屈都发泄出来。

胤禛抽泣着：“额娘，德额娘她不要小四了，她说小四会妨碍到小六，不许我再去永和宫了。

小四不是灾星，小四喜欢弟弟，才不会伤害他呜呜……”

佟佳氏闻言，狠狠拍着桌子震怒：“岂有此理，这是哪里来的疯话？德嫔是疯了吗？

难道说近日关于小四的流言是从她永和宫传出来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小百福刚梳好的毛吓得竖了起来，瑟缩在流莹脚下不敢抬头。

佟佳氏脸色阴沉，对着流莹吩咐：“流莹去给本宫把德嫔叫来，本宫倒是不知道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什么时候成了灾星。

当初是她哭着喊着，做足了慈母姿态，求着本宫把孩子还给她，本宫万分不舍但见胤禛实在惦念他们，这才退了一步默许小四与她来往。

结果，她就是这么待他的？你听听她说的这些是一个母亲该说的话吗？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这么心狠！”

见额娘真动了怒，胤禛反而没心思哭了，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那副茫然怯懦的模样，跟小百福越看越像。

胤禛见流莹起身就要去传话有些急了。

他只是觉得委屈，想让额娘安慰他，并不是想给德额娘找麻烦，胤禛不想让她们俩对上。

胤禛赶忙伸手拉着佟佳氏衣袖：“额娘，不……不用去了，不用去了，小四没事了，就让这件事过去吧。”

谁知这次，一向疼爱他的额娘，并没有让他如愿。

“小四，这事儿你别管，额娘自有安排。”

佟佳氏转头看了眼流莹，流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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