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这个消息之前，乔灼已经让陈莲心找好公关公司，等会儿她就会将资料送过来。

　　给陈莲心开门的是孟启月家的保姆，出于中介的工作习惯，她都会随身带着鞋套。在保姆递来舒适、柔软的拖鞋时，陈莲心已经套上了那双塑料、廉价的鞋套。

　　蓝色的、垃圾袋的质地，实际上比垃圾袋的质地还要差，陈莲心的目光从鞋套上移开，起身时望见头顶上明晃晃的水晶吊灯，有些眩晕。

　　陈莲心现在已经能靠自己的努力在北京立足，赚的钱足够她在北京租一套只属于自己的房子，身上衣服的价格越来越高，认识了些化妆品的品牌，她有时候会看着那些用金钱换来的东西发呆，觉得它们并不是真正属于她。

　　赚到钱，就会多给家里汇一部分，汇过去的钱越多，家里人的态度就越好，尤其是曾经那个不喜欢她的父亲，都难得有了笑脸，每每到那个时候，陈莲心才会觉得赚钱是有意义的。

　　是钱证明了她是被需要的，是被爱着的。

　　客厅里的人都穿着睡衣，陈莲心周末也还穿着工作装，身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心里的某些东西忽然坍塌，她不知道自己还要赚多少钱才能和她们有同样的松弛感。

　　“愣在那干嘛，看傻眼啦，也是，启月家里确实容易让人晃瞎眼。”李唯离门口最近，看见陈莲心进来，知道他是个内敛性子，主动拉着她说话，“对啦，我上次说的让你帮我拍宣传照的事不是跟你开玩笑，怎么样，要不要来当模特，待遇从优哦。”

　　“不了吧，我又黑又矮，不好看的，当不了模特。”陈莲心埋着头拒绝。

　　“拍不拍都没关系，要自信，你这肤色，国外的模特花钱晒都晒不来，可不要质疑我的眼光哦。”李唯拉着她闲聊几句，陈莲心只想赶紧将文件送到乔灼手上，然后逃离这个她永远也够不到的世界。

　　送完文件刚想出门，保姆领进来位男青年说是来找陈莲心。门外的青年还跟着位同伴，两人探头探脑往里看，感叹着：“姐，这不会是你在北京买的大房子吧，爸说你在北京发财了我还不信。”

　　说话间，陈莲心的弟弟陈家荣已经进了门，在光滑明净的大理石地面上印上一串脚印。拿着拖鞋的保姆看了眼陈莲心，眼里满是为难，她只能回以抱歉的微笑，拉着弟弟往外走。

　　乔灼和李唯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情况，陈家荣一把挣脱陈莲心，走上前去，问道：“你们就是家姐的领导吧，感谢二位领导栽培。”说着就要来握乔灼的手，被对方不动声色躲开。

　　陈莲心见状窘迫地急出哭腔，姐弟俩用方言说些什么，乔灼大概能听懂些，陈家荣刚毕业，也想来北京，想要陈莲心帮他找工作。

　　怕再大声会把孟启月招来，乔灼和李唯说了几句为陈莲心帮腔的话，帮着送她弟弟出门。亲自将人送上电梯，陈莲心让她弟弟和同伴先下去，实在觉得应该向乔灼道歉。

　　电梯门关闭之前，李唯看到陈家荣和同伴有说有笑，一个主动牵起另一个的手，似乎还在掌心捏了下。

　　李唯不断告诉自己这是错觉，在陈莲心要下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她：“跟在你弟弟身边的是他朋友？”得到肯定回答之后，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告诉陈莲心能留在北京就尽量留在北京，千万别想不开回到家乡。

　　＊

　　国贸某高档写字楼下停着辆银灰色的奥迪，白领打扮的青年轻车熟路坐进副驾驶座位。付语笙将打包的芝士蛋糕奉上，贴心地拆开包装喂到乔灼嘴边。

　　付语笙刚争取到某部现代戏的男三号角色，剧组班底不错，他也在乔灼牵线搭桥下，通过孟启月的关系签了经纪公司。拍戏间隙邀乔灼来见面，付语笙带来了新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说以徐总为首的那些中介公司，准备联手搞万家？”刚从冷藏柜里拿出的芝士蛋糕还在最佳赏味期，口感甜而不腻，被人喂是情趣，总归还是不如自己吃尽兴，乔灼接过蛋糕，自己动手。

　　眼底里闪过一丝失落，付语笙又恢复往日温良模样，向乔灼解释：“我也是在饭局上听到徐总喝醉时说的，具体怎么搞还没有弄清楚。”

　　“所以为什么没有在弄清楚之后再叫我过来？”乔灼有些头痛，揉着太阳穴，语气让人有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万家的SE系统刚上线，昨天她和秦琬宜团队测试到凌晨，没睡几个小时又起来工作。

　　被质问到哑口无言，车里寂静地让人有些窒息，付语笙还穿着戏里的衣服，他扮演的角色是个刚毕业的职场新鲜人，戏里刚被老板训完，戏外又碰上真正的老板，低头扣着手指甲，斟酌许久，才开口道：“我，我想见你。”

　　“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关系，还是先聊聊工作吧。”乔灼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严肃，顺手打开了车载音响，调到付语笙可能会喜欢的歌曲风格，“这次没查到没关系，稍微用点心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对吧。”

　　受到鼓励，付语笙又重燃斗志，向乔灼说了更多徐总在饭局上说大话的细节。他给的线索对乔灼来说很有帮助，徐总那边似乎也将目光放到互联网上，只是没想着用互联网提高业务能力，光想着用互联网制造舆论战。

　　“你提供的信息很有效，等这部现代戏拍完，有兴趣试试古装吗，我感觉你的古装扮相应该会更好看。”乔灼凑近付语笙，看他逐渐退去婴儿肥的脸，认真评价道。

　　上次聚会孟启月提过一嘴，兴盛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刚好要投一部大制作的古装剧，问乔灼要不要塞人。乔灼觉得很有必要，不推荐付语笙，也会推荐别人，不火赔不了，若是真能捧出个大明星，总归是能沾点光的。

　　“这家的蛋糕好吃吗？”付语笙伸出大拇指轻轻拭去乔灼嘴角上粘着的蛋糕渣，放到自己嘴边，用舌尖儿卷进嘴里，眼神纯良如白兔，动作妖娆似花蛇。

　　“咚咚咚——”快速敲击玻璃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

　　乔灼按下车窗，外面站着气到喘着粗气的柳铖，他皮笑肉不笑：“乔总，您安的玻璃没有防窥功能，青天白日的，被有心人看到您逗金丝雀玩儿，影响很不好。”

　　付语笙抢在乔灼之前开口：“柳大哥您误会了，我暂时还没有资格做乔总的金丝雀，她的笼子里还养着别的鸟，我只有羡慕的份。”

　　这话往深里的意思就是柳铖才是那只金丝雀，又有点揶揄的意味，既然是金丝雀，金主就早晚有玩儿腻的一天，他和他没什么区别，都是可以随时tຊ被乔灼抛弃的存在。

　　说者有心，听者更气。柳铖心道，你知道你没资格就行，还不麻溜儿起来挪位置，面上依然保持端庄：“不好意思，您占了我的位置，现在正主儿来了，是不是得让位呢？”

　　临下车，付语笙哀怨地看了眼乔灼，她装做看手机的样子，躲过了那道目光。

　　“乔总放心，您拜托我的事，我一定会尽快给您答复的，就是现在还有件事有些麻烦，刚才我请假没有跟着剧组转场，能不能辛苦送我一程，是顺路的。”

　　听着他那语气柳铖心里不住翻白眼，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钱递给他：“劳烦您自己打车吧，乔总又不是司机。”

　　“这里不是很好打车…”付语笙没接钱，将头埋得更低，一副被欺负的样子。

　　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乔灼无奈道：“上来吧，正好路上再对下接下来行动的细节，那个徐总不是好对付的。”

　　后视镜里，柳铖的脸乌云密布，眼神明示乔灼，小心自家的醋缸子。

47、茶香四溢

　　不是上下班高峰，主路上不知道发生什么变得有些拥堵，停车还没有超过五分钟，柳铖已经不耐烦，摇下车窗透气。

　　他视为专属副驾驶的位置不仅被人霸占，还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陌生香水味儿，讨厌这种没有边界感的行为，遂掏出随身携带的香水对着空气一顿狂喷。

　　明明表达愤怒的信号如此明显，乔灼依然仿佛没看到，付语笙也装作视而不见，时不时跟乔灼搭话，将她的注意力全都引到自己身上。

　　好不容易等后座的瘟神下车，柳铖开始跟乔灼“秋后算账”：“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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