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野说要为陆凝也办隆重的婚礼,倒真舍得用钱。 往后宫的一路都布置上大红绸,远远看去一片喜庆。 路过亦芷的长乐宫,我顿了顿步子。 “要不要进去?”萧牧野竟然主动询问。 大约他也觉得事情已成定局,见不见亦芷于他关系不大。 我摇摇头。 实在是没大必要,也徒增伤感。 夜里宿在清和殿,我靠在床头看书,殿外匆匆有人来。 萧牧野在我床边坐下,拨了一下我的额发。 他的身后,是一位穿着朴素,胡子发白的老头。 俨然是近来没少听过他名号的神威。 “妙妙,蛊虫需得提前两日,用入蛊之人的鲜血浸养,以便它识人。这是神威。” “王妃娘娘。”神威始终垂着眸,“老朽替你搭搭脉。”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将书归置一旁,露出手腕给他。 呦呦鹿鸣: 后面有部分我觉得用第三人称写可能会好一点,但是怕你们阅读会有割裂感,赞成更换的可以给我扣个1 谢谢大家! 第二百三十二章 祭天 血一滴滴落入玉器。 晶莹剔透的玉璧里染上了红,流了许多。 ![]() 神威松开劲时,手指尖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血洞。 萧牧野立刻握过去,万分珍惜一般,将我的手裹进帕子里,似乎很见不得我流血。 “我发誓,以后都不叫你流血了,就这一次。” 我没多大反应,只将手抽回来。 “养足二十四个时辰,蛊虫便会认主,后天夜里亥时,即可用蛊。” 萧牧野去看那一小杯血:“蛊虫在里头?” “不在,蛊虫入血前,不可离开固定的培养器,老朽回去将它入血即可。” 以血为生的蛊虫,只需认得人血,侵入人体,便能达到清除人记忆的效果。 如此简单高效,就能抹掉一个人或愉悦或痛苦的半生。 其实挺诱惑的。 如果某段记忆当真痛苦不已,重来一次确实是一种逆风翻盘的转折。 我看着神威的背影出去。 宫里的夜格外冷,大概是宫墙里的风永远在这四九天里周旋的缘故。 “我困了,”顺着高枕躺下去,翻身背对萧牧野:“明日来的人会很多,王爷还得应对,早回吧。” 萧牧野没出声,倚着床靠着。 我其实也没睡着,睁着眼睛看床里的雕花。 不出一会儿,东南角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司珏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王爷。” 似乎出了事。 萧牧野探头看了我一眼,,发觉我睁着眼睛,他胡乱在我肩上拍了几下:“你睡。” 随即便起身出去了。 睡不着的,我脑中一片清明。 如果没有算错,如果当日那个带着古老符篆的耳坠当真送到了‘贺阿单’手中,计划顺利,那现在出事的就是亦芷。 我掀开被子下床,出去时正见萧牧野不耐烦地蹙着眉: “这种小事也闹出动静,找个御医过去包扎,妙妙该休息了,别惊动她。” “什么别惊动我。” 猝然一回头,萧牧野的眉头皱的更狠,他挥退了司珏。 “只是小事。”他接过宫女手里的氅衣给我披上:“我就怕你听见了着急。” “到底怎么了?”我眉宇间充斥一股急切:“亦芷出什么事了?” “真的无事,一只野猫跑到长乐宫里了,打翻了花瓶,陆亦芷割了手。” 割了手,就会见血。 我攥着他的袖子:“胎气呢?” “孩子没事,她没受惊,已经让御医去了。” 我推开他往外走:“我去看一眼才放心。” 萧牧野看起来想阻止,但是走了两步终究是没有拦,只是回头让宫女取了件更厚的毛氅。 长乐宫里冷清,但是灯火极亮。 亦芷已经躺在床上,床前的御医给她包扎了手,见了我赶忙退开。 起居殿里萧牧野不好跟进来,就留在了外殿。 御医问了安,退出去同他回禀。 我去看亦芷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 “阿妙你来了,”亦芷端详着我的脸,她已经怀孕三月,脸上多了一些丰腴:“只是捡瓷器不小心,肯呢个是我近来总分神。” “睡不好么?”我摸了摸她的脸。 时隔半月,她那日崩溃痛苦的神情还历历在目。 亦芷轻轻摇了头:“我后来回想了下,你的一切遭遇因.....”后面的话她压低成气音:“你不怪我么?” 我猛地摇头。 怪谁都没想过怪她,我跟亦芷的一切遭遇,谁不说一句相辅相成呢? 她都已经这样了,比我好到哪里去? 我仓促地瞥了一眼殿外,握紧她没受伤的那只手:“公主,你痛苦吗?” “痛苦啊,”亦芷苦笑:“我竟然背负着一个复国的希望,养大我的父母都是我的仇人,就连出生都是被人算计好的,死也不能,活又难堪。” 赵知近高明在于,除非有人一层层剥开真相,或者他自己主动和盘托出,否则根本不会有人怀疑那个东鞑的王室血脉是亦芷。 她小陆凝也三岁,被用妍妃的事很好地掩盖过去,只会以为陆凝也的身世有问题。 又是个女儿身。 再编造出怪胎的传闻,完美地错开三年的时间跨度。 如此就能藏在皇后和夏侯氏的羽翼下,安安稳稳成长。 再寻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外嫁给一个云苍不敢招惹的国君,比如燕北桓。 复国就成了一半。 因为比起男子,东鞑这种被灭族的国家,借助女人才更容易达成目的。 虽然铤而走险,也不失为一个捷径。 “就快结束了。”我摸了摸她的脸,垂眸看她的手:“流了很多血吧?” “我之前跟你说,我想要个孩子,但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把他生下来是好还是坏,我又.....根本不忍心杀了他。” 她这辈子,父母不是父母,哥哥不是哥哥,丈夫娶她也是因为利益。 只有这个孩子,是原原本本完完全全属于她的。 我心痛难忍,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别难过了。” 真的很快了。 她擦掉眼泪,冲我笑:“你自己也过得不好,其实之前我还想,如果你和皇兄最终能够走到一起,那也是好的,你是无辜的,但是为什么会这样,皇兄和高氏——” 我说不出话来。 因为命运繁复,总会波及太多人。 也因为有的人不能纯粹,瞻前顾后,可能只为了想保一个是一个。 “阿妙,”亦芷轻轻靠在我肩头:“如果我们都没长大就好了。” 没有长大就不用面对不想面对的一切。 我答应你亦芷,我会帮你挣脱枷锁。 一定。 “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