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年，爱她是他唯一做过的任性妄为地事情，抛下身份、尊卑，追随自己的心意，却只是那句“何必自取其辱”。

　　封凛认清了心念相通是妄想，知心体己是幻觉，最后也体会到了屈辱和绝望。

　　而谢夕颜竟体会到一种死灰复燃的狂喜。

　　就如同一切仍有转圜的余地。

　　“你还在意我，你对我，仍有情，对吗！”

　　这种话，封凛觉得可笑，也叫他生出无力之下，只能决堤的情绪。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封凛发了狠似的想要推开她。

　　他手中的酒坛落地，瓷片碎裂，酒香四溢。

　　又似砸在两人心头，一时皆沉默。

　　谢夕颜定定地看着封凛。

　　不懂他，还是不懂爱。

　　谢夕颜不知道。

　　只是，她看着他眼中的冷然，顷刻间，心中那种想要杀人的暴戾不在，只觉心乱如麻。

　　又好似被无数丝线牵扯，迸发出一种极深的痛意来。

　　这痛感深邃，叫她手上对封凛的钳制也不由得放开了。

　　在这以往她看不上眼的小小暗卫面前，谢夕颜竟清楚地感觉到无措。

第23章

　　原来，谢夕颜只是想要封凛回到自己身边。

　　完整的，鲜活的，心甘情愿的。

　　她头回放下面具，也头回在人面前低声下气。

　　“我可以懂，封凛，我现在愿意去懂了。”

　　封凛却忽地笑了，后退两步，极缓地摇了摇头。

　　“我爱过你的，谢夕颜。”

　　“你分明也知道。”

　　“太迟了。”

　　为何她这时，才说愿意。

　　为何他离开后她才后悔。

　　封凛看着眼前的女人，目光无悲无喜。

　　原来高傲如谢夕颜，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咬着牙，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眼眶却红得能滴出血般。

　　离开两年，他将一切琢磨得透彻，却也难抵此时的情绪。

　　如果不是齐砚舟和谢夕颜成婚，他不会懂何为夫妻，何为一生一世一双人。

　　若不是他离开，谢夕颜亦不会懂自己对他是何种情感。

　　自幼时起，谢夕颜便在京城为质，为了在波云诡谲中生存，学会的也只有如何算计人心、权衡利弊，情爱之事她根本不屑费心。

　　爱是一种本能。

　　就像谢夕颜对他不自控的在乎，可这却也经不住长久的消磨。

　　于谢夕颜而言，争权夺利、浸润京城深谙权贵之道是消磨。

　　她瞧不上他的真心，更不需要他的真心。

　　于是对他而言，爱着谢夕颜，便是一种消磨。

　　好似一切皆注定，恍若无解的死局。

　　他不再爱她，他不再爱她。

　　本该至此告终，身居高位者却品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只因本触之可及之人彻底抽身。

　　在将近七百个日夜中的不解愤怒、以及谢夕颜自己都未意识到的相思折磨中。

　　在被封凛亲手撕开伤口，告知她‘我不可能再爱你’后。

　　她终于懂得了爱。

　　谢夕颜张了张嘴，竟难说出半句话。

　　“公子，是遇着什么困难了吗？”

　　有人在外头叫封凛。

　　亦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怪异氛围。

　　封凛对谢夕颜说：“你走吧。”

　　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

　　谢夕颜走得失魂落魄，都未曾向苏老爷辞行。

　　苏老爷还甚是惶恐，怕有事得罪。

　　封凛安慰：“郡主素来纨绔不定，有什么麻烦也会当众找了。”

　　苏老爷安心些许。

　　……

　　酒楼人多口杂，是各种信息的交汇之处，亦是方便造势之处。

　　镇南王声望水涨船高，渐渐地，民间也翻出些有关前太子一事的言论来。

　　“当今镇南王可是与前太子情谊深厚的兄弟，镇南王如此，前太子真能是谋逆之人？”

　　“早些年就有人喊冤，结果如何呢？为前太子说话之人不是人头落地就是流放。”

　　“你别说，愈发有种欲盖弥彰的可疑了……”

　　无人敢提及的往事忽然卷起舆论，封凛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几月，镇南王沈月昭行事低调，为民办实事。

　　可再低调，封凛也知晓她如一把已然出鞘的利刃。

　　而利刃出鞘，自是势在必得，必要见血。

　　不管为夺嫡还是为伸冤，封凛只希望她能高抬贵手。

　　只是没想到，晚上酒楼即将歇业之时，迎来了这些天在他人口中的贵客。

　　来人一身玄衣，穿得低调随意，依旧作男子打扮，却不掩非凡的气度。

　　封凛坐在房里算账，和她碰了个正着，眼见躲不过，只能弯眼笑道：“真巧啊，镇南王殿下。”

第24章

　　沈月昭一眼便知，这厮其实心里在说：倒霉。

　　和只狐狸一样，就是表面看着乖。

　　她将手中折扇一收，稍一拱手，颇有冷淡贵公子的风范，“叨扰了，封掌柜。”

　　封凛也回礼，说：“深夜来访，殿下所谓何事？”

　　沈月昭道：“想法未变，为你而来。”

　　封凛只觉得这沈月昭行事匪夷所思。

　　一位皇子要让一介商户家的儿子做男宠，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小事一桩，哪里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寻求本人的意见。

　　就算再不受宠，去求了皇上，一道圣旨下来，他不得不从。

　　总不可能不单纯为利益，而是心里对他有几分兴趣吧。

　　两年前，自己对她分明有救命之恩，何至于恩将仇报呢？

　　封凛忽而一笑：“殿下不轻易改变想法，草民也是。”

　　“草民不愿因前两年的善念，入局成棋子，但苏家自是愿意同殿下喜结连理。”

　　“吾家三公子尚未娶妻，崇拜殿下已久，更是苏家嫡亲的儿子，此般结亲不是更有价值。”

　　沈月昭在他面前坐下，自己倒了杯茶。

　　听他说完，才喝了口茶，回道。

　　“封公子虽只是苏老爷义子，但早已成了苏老爷的左膀右臂，在苏家举重若轻，更听闻苏老爷将封公子视为己出，苏老太太更是将你视为宝贝，封公子身份有、手段也有。”

　　她的目光轻落在他俊朗的面容上，轻笑道：“于我，不是更有益处？”

　　封凛的话被沈月昭顶回来，他唇角微勾，手指摩挲着杯沿。

　　“殿下此番来京，可真是准备充足、洞若观火。”

　　“屡建军功、风光回京，如今还荣升五珠亲王，殿下的野心，应该不止于此吧？”

　　两人目光相接，自是一番暗涌。

　　“真是胆大妄为。”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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