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来得及回头看,便感受到背后有人用力地推了她一把,而后,响起了“砰!”的一声巨大的撞车声。 好像,烟花在绽放。 * 夜晚的海滩寂静瘆人。 一个穿着鲜艳红裙的女童,赤着脚,独自一人走在被月亮照得隐隐发光的沙砾上,她无助地寻找着四周,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恰在此时,海的另外一边升起了巨大而绚丽的烟花。 “嘭、啪、哗啦啦”的响声,令她害怕的再也忍不住哭泣起来,一边哭,一边迷茫地喊着:“爸爸……爸爸你在哪里……” 色彩艳丽的烟花,在黑幕中,不显美好,只愈发猩红诡异。 仿佛有人用一把无形的利刃,破伤了天空。 那烟花分明就是天空流下的无声血泪。 离奇怪异的画面蓦然一转。 是一位血迹斑斑的男人闭着眼睛,他坐着的车迅速起火,那火蔓延成了一片深海。 “秦珩洲!” 枕月惊呼一声,吓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入鼻即是非常难闻的消毒酒精味,她环视四周,是一片洁白色的私人病房,设施倒都还算高级。 枕月揉了揉发酸发胀的两侧太阳穴。 她头疼得厉害,又做起了小时候一闭上眼睛,最最最害怕来临的噩梦。 明明父亲已经不止一次安慰她──梦都是假的。 她小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去过海边,更没有走失过的经历。 只不过,这一次的噩梦中还翻转了更加可怕的画面。 ![]() 想到那个男人被面包车正面撞上的最后一个画面时,枕月的心脏都揪紧了。 随着病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走进来了一个身穿工作服的护士,她手中还拿着一支温度计,看见枕月醒后,有些讶异:“你打了安定,醒得还这么快吗?” 是这会儿,枕月想要说话时,才发现自己的喉咙火烧火燎地痛着。 她皱紧了眉头。 而未完全关上的病房外,似乎若有若无地传来着阵阵悲泣声。 护士检查着床头尚未全部挂完的盐水,叹了口气,说道:“有个出车祸送来的男人……就是跟你同一时间进医院的。” ──“他因为抢救无效,已经死亡了。” “你说什么?” 枕月不顾声带摩擦的刺痛感,反问了一声。 她的大脑里面一片空白。 只知道自己要下床,要走出去看看。 “欸,你手上的针头都还没拔呢!”护士看着从她手背上飙出的鲜血,急急忙忙喊道。 然而,枕月置若罔闻。 她甚至连拖鞋都没有穿,光着脚,像是一具没有情感的行尸走肉,木讷地撞了下病房门,再走出去。 医院走廊上,哭声弥漫。 也有其他病人在议论着,“哎呀……真是天妒英才啊,那个刚才因为出车祸死亡的男人,听说连三十岁都还没到呢!” “是啊!听说他还事业有成,开了一家很大很大的公司呢。” 枕月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她蹲在地上,死死地咬紧着自己的嘴唇。 整个人发颤到像是失温症患者。 旁边的病人还在说:“最主要的是,那男人的小孩今年才刚刚满一周岁啊,刚才他老婆抱着娃娃在手术室门口大哭,把我都看得快要掉眼泪了。” 孩子,一周岁? 老婆还抱着孩子在手术室的门口哭? 枕月还没能够反应过来。 忽然间,在她身后,响起一道严肃中带有几分无奈的嗓音,又沙又哑地在叫着她的名字:“枕月。” “你怎么又不好好穿鞋子了?” 第47章 耍流氓 枕月仍然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神情茫然无比。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刚才开口说话的男人,已然站在了她的身前。 她下意识地仰起头看去──秦珩洲逆光而立,一袭黑色矜贵的定制大衣,他身材高大挺拔,肩膀宽阔而坚实,刺眼的金色光线反倒为他更增添了几分强势的气场。 这男人垂下眸,盯着她。 有一瞬间,就好像是一个悲悯着众人的神。 他淡淡说道:“枕月,起来。” 枕月不为所动。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秦珩洲扛到了肩膀上,带回那间病房里。 枕月再次坐回了床边,病房外的一阵风从未完全关上的门缝里吹进来,吹得她脸上两道清晰的泪痕生疼生疼。 她趁着面前的男人正在低头给她捡拖鞋,立刻伸出手,很用力地揉了下眼眶,不想自己“哭错了”的事实被发现。 然而,却弄巧成拙了。 被大力揉过的眼眶更加通红通红。 秦珩洲一转身,愣住了好几秒钟。 他先半蹲下,温柔仔细地揉了揉枕月刚才因为不穿拖鞋和袜子就直接踩地板的脚,从冰凉揉到了有些暖意后,才给她穿上了拖鞋。 见这小姑娘绷紧着脸,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红到跟只兔子一样时,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反问道:“哭什么呢?” “有这么担心我?” 那结婚协议上又没说,他要是真的死了,她会一分钱都拿不到。 枕月装作很惊讶,连声音都装模作样地高了起来:“谁哭了呀?” 她就是不想这个事实被发现。 她怎么可能担心这个男人? “话说……”枕月皱起了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脑子抽搐了,随口就问:“你是谁啊?” 秦珩洲面色一冷,反问:“你失忆了?” 失忆,可不就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好借口吗? 都不认识对方了,就更加不会为对方哭呀! 枕月点了点头,表情颇为诚恳。 没过一分钟,一支院内顶尖的医疗团队就气喘吁吁地跑来了这间病房里,每个医生都顶着一股莫名大的压力,给枕月仔仔细细地做着检查。 最终,他们一致得出结论认为:“可能是因为遭遇了重大型事故,是会存在失忆的这种可能性的……不过,这种一般都是暂时性的!” 病房内安静了一会儿。 秦珩洲敛起了眼,“行,我知道了。” 几名医生这才松了口气似的“逃离”病房。 只不过,被当作真的“失忆病人”留下来的枕月就尴尬了,她不由自主地揪紧着自己身下的床单,脑子里已经开始了新的一轮风暴。 连医生都说真的会失忆了。 她就算再尴尬,也只能继续装下去了吧? 等晚点找个合适的时机,她再说自己恢复记忆好了! 枕月边思索,边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点了点头。 好像她自己正在鼓励着自己一样。 于秦珩洲的视角而言,他半靠在窗台上,居高临下地睨视着这个在病床上恨不得脸上一分钟能出现八百个小表情的小姑娘,哼笑了一声。 懒洋洋问道:“你装失忆,为什么要演一个傻子?” 还在那被子里拧着手指。 真以为他一点也发现不了吗? 枕月摇了摇头,为了面子,她势必要装到底,便纳闷地询问道:“你在说什么?” “我听不懂……” 男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着她。 倏然间,他从窗台边起身,走到了病床前,脸上挂起了一丝明晃晃的痞笑。 就在枕月好奇他要做什么时。 这男人凑到了她的耳边,吊儿郎当地说:“不认识我没关系。” “亲一口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你耍流氓!”枕月气得脸颊都红了起来,抬起手臂就想打面前这个男人。 不料,她的手还没有完全举起,手腕就轻而易举地被秦珩洲给抓住了,无论再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 秦珩洲拉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慢慢向下,放到了她的肚子上,他挑了挑眉,嗓音低沉而磁性:“现在才说耍流氓,是不是晚了一点?” “这里都已经有我们的宝宝在了。” 枕月的脸上瞬间变得火辣辣了起来。 她急于否认:“你瞎说八道!” “我们都做了检查了,我根本就没有怀孕!” 这一下,是不打自招。 秦珩洲瞥了她一眼,缓缓直起了腰,“所以都想起来了?” 两人无声对视着。 半晌以后,枕月也不想再继续装下去了。 她点点头,回答道:“嗯,想起来了。” ──“我是你爹。” 秦珩洲:“……” 要不是担心这里随时都会有护士走进来,他一定要把这皮得不行的小姑娘摁在床上打一顿。 也忒不老实。 回过神来,他才坐到了床边的一张空椅子上,解释道:“初步调查,那个时候撞我们车的人应该是两派势力。” “至少后面那辆面包车,很有可能是我生意场上的对手。至于前面的半挂,我认为是意外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如果你最近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 枕月猛然抬起了眼,开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检查着这男人身上的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