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碎玉殿内,却鸦雀无声,无人问津。 温寒烟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恍恍惚惚间,她只觉自己化作一叶浮萍,浮浮沉沉身不由己。 再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身躺在床榻上,芳莞正小心翼翼给她擦拭着脸。 “姐姐,你醒来了?” 芳莞手一抖,声音哽咽。 “我从温花馆带了药过来,但你脸上的伤太深,怕是会留疤……” 温寒烟想到自己身处紫禁城,连忙摆手:“你快回温花馆,我的事你不要参合!” 芳莞不管不顾给她处理伤口,直掉眼泪。 “我不回。姐姐伤得如此重,他们连太医都不请,简直欺人太甚,我现在就去太医院替你找太医!” 说完,芳莞擦干眼泪,转身便往外跑。 温寒烟伸手拉她:“不要去!” 但已阻拦不及,只能看着芳莞消失在她视线里。 温寒烟心慌不已,支撑着从床上爬起来。 她加紧脚步出门,听见殿门外一阵喧哗,里面似还掺杂着芳莞的声音。 她大步往前走,看到芳莞被几个侍卫拖进侧边另一间房。 温寒烟连忙跑过去阻拦:“住手!你们为什么要抓她?” 一个老嬷嬷傲气地瞥了她一眼:“自是替你好好照顾她。皇贵妃吩咐,要让你们主仆两有福同享。” 温寒烟脑子一片空白。 她被人拦在门外,看着更多的侍卫进了房间。 里面传来布帛撕裂声,还有芳莞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温寒烟不顾一切拼命往里挤,但却被嬷嬷死死制住。 那些侍卫如狼似虎的进去,再一脸餍足的出来。 整整两个时辰,芳莞的惨叫都没有停歇。 温寒烟一次次起身硬闯,一次次被钳制住。 等到里面再无一点声息,人都走光,她冲进去—— 芳莞一身凌乱,满脸污秽,睁着一双杏仁眼,躺倒在血泊之中。 “寒……烟。” 她嘶哑着唤了一声,头一歪,咽了气。 “不——” 温寒烟扑在芳莞身旁,泣不成声。 三年来,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她都尽力忍住不落泪。 但亲眼见到芳莞为了自己惨遭今日横祸,温寒烟的泪水彻底决了堤。 不知多了多久,温慕晚缓步而入。 她用帕子捂着口鼻扫了一眼屋内的凄惨一幕。 “脏死了,将这贱婢的尸身丢娶乱葬岗喂狗!” 眼见几个太监要夺走自己怀中了无生息的芳莞,温寒烟不顾一切阻拦。 “温慕晚,你不能这样,芳莞不是宫女,你无权这样处置她!” 温慕晚居高临下看着她:“这宫里,没人能挑衅我。你不可以,她,更不可以。” 涂着猩红蔻丹的手一挥。 底下的人直接将温寒烟拽开,就要把芳莞用草席卷起来。 温寒烟嘶声泣血:“不要——!” 陆玄离恰在这时进来,厉声训斥。 “谁允你出碎玉殿的,滚回去!” 温寒烟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指着衣不蔽体的芳莞。 “这是温花馆的芳莞,是你亲自给我挑的婢女……她陪了我整整三年……” 陆玄离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面色毫无任何波澜。 “温花馆是送给晚儿的,她想如何处置里面的人都可以,包括你。” 寥寥数语,彻底断了温寒烟心底的弦。 而陆玄离接着道出的话,让她更是心死。 “温寒烟顶撞皇贵妃,实乃大不敬。杖责五十,即刻行刑。” 听到这样狠绝的话,温寒烟看着陆玄离,忍不住问:“若想要了我的命,何不直接给个痛快!” 陆玄离对上她心碎的眼神,一瞬恍惚, 旁边的温慕晚却在此时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陛下……” 陆玄离立即回了神,怒不可遏。 “让所有宫人都来观刑,以儆效尤!” 温寒烟跌坐在地上,只觉四肢百骸都被冻僵。 两个太监将她拖了出去。 大殿外,围观的宫人们里三层外三层。 温寒烟被剥了外衣,堵了口,绑在刑凳上接受杖责。 “一、二、三……二十……” 泪水和着血水一层层落下,将她素白的里衫浸透。 痛。 好痛。 周围的窃窃私语,温寒烟已然听不清。 只觉自己已经四分五裂几度昏死,又几度痛醒。 直到最后一杖打完,她才彻底昏迷。 恍恍惚惚,再度醒来。 温寒烟依旧被仍在殿门口,面前堆了一堆污浊不堪的恭桶。 几个小太监对她说:“你这样肮脏的女人,就只配与这些秽物为伴。” 说完,他们当着她的面解开腰带—— 淋淋漓漓的黄水浇了一圈。 离开时,他们勾肩搭背笑得猥琐。 那笑声如一把把利刃狠狠刺进温寒烟的心,直教她心如死灰。 连最后一点点求生意志也彻底湮灭。 她,害死了芳莞。 如今这般苟延残喘,还不如一死了之。 既能去陪芳莞,又可以离开这里。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温寒烟踉跄爬了起来。 乘着夜色,一路摸索爬上城楼。 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她张开双臂毫不犹豫一跃而下—— 人间,永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