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元朔发话,一旁的侍卫便沉声禀报:“陛下,此人素与大皇子麾下宾客过从甚密,收受财物无数。” 高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否认:“陛下明察,臣实乃冤枉!臣从未与大皇子宾客有任何往来,此人纯属信口雌黄!” 宇文元朔摇了摇头,语气悠然:“是非曲直,已经不重要了,带下去吧。” “遵旨!” 玄衣卫应声而动,将高丰押解出殿。 “陛下!陛下!臣冤枉啊!”高丰的哀嚎声渐行渐远,最终淹没在宫墙之外。 不多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宇文元朔微微闭眼,大殿之内陷入一tຊ片沉寂。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传旨申同,释放陆家人,此案,到此为止。” 皇帝看向小皇子,悠悠道:“裕儿,你看,世人都以为坐在这御座上的人,易于蒙蔽,都自以为所行之事,天衣无缝,无人知晓。” “这些都是愚昧之徒,和他们多说无益,斩之即可。” 宇文元朔转首看向殿外,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光芒:“这天下,皆为父皇所有,虽有些事,朕不能亲为,但有些时候,也可以随心而行,此乃帝王之道,可明白?” 宇文裕闻言,点头领悟:“儿臣明白了。” 他略一沉吟,又试探着问道:“父皇,那顾先生又当如何?” 宇文元朔轻轻一笑,说道:“顾先生是聪明人那一类,其才智甚至超越朕,对于此类人,要么彻底铲除,要么充分利用。” “父皇意欲如何用之?”宇文裕好奇地问道。 宇文元朔目光如渊,沉声道:“父皇还在观察,若其可用,则用之;若不可用,则杀之。” “那何为可用呢?”宇文裕追问道。 宇文元朔再次拿起那张卷子,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不满之色:“就比如现在,他给父皇的感觉便是敷衍塞责,空话连篇。” 言罢,他目光一凛,吩咐道:“传顾川前来,朕要亲自问这个混账,为什么不好好答朕出的题目!” ![]() …… 东篱居。 小橘正在帮顾川整理衣服。 今天又去不成书院了,刚刚皇帝遣人来,让他进宫一趟。 “你这一天天可真够忙的,明明还没有当官,却是比当官的都要勤。”巳蛇看着他,打趣道。 顾川看了她一眼,轻笑道:“茅房打扫干净了?” 巳蛇脸顿时一僵,啐一口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顾川没有再与他多言,转身朝停在门口的马车走去。 候在一旁的内侍恭敬道:“公子,请吧。” “嗯。” 他点了点头,上了马车,而后缓缓朝着皇宫驶去。 半个时辰后,承恩殿。 顾川踏入殿中,便看到了坐在御案前的宇文元朔,他手里拿着一张卷子,有些熟悉。 顾川神色如常,躬身拜道:“陛下!” “来了?”宇文元朔抬起头来,示意道:“坐吧。” “谢陛下!” 顾川应声,坐在了他对面,而后开口道:“不知陛下唤草民前来,所为何事?” 宇文元朔挑眉看他,轻哼一声:“你还好意思问?” 他将手中的卷子甩在案桌上,指着那策问的答案:“你这写的是什么?” “陛下所问强国之策,草民答的便是强国之策,有何不妥吗?”顾川淡笑着道。 “你说这是强国之策?”宇文元朔故作愠怒,“什么为君之道,在于明理审势,任人唯贤,这些朕难道不知道吗?” “陛下,莫非这些不是强国之策?” “是!” “那顾川答得可有问题?” “没有问题!”宇文元朔一一应声,无奈道:“可你明知道朕想看的不是这些空话,你就不能认真写吗?” 顾川呵呵一笑,道:“陛下想让我写什么?” “自然是真正的强国之法!” “陛下,臣已经写过了。”顾川道:“陛下上次所见的那一篇文章里,尽是强国之法。” 宇文元朔一愣,诧异道:“有吗?朕怎么没看到?” 顾川点了点头:“有的,就藏在第一句里。” 闻言,宇文元朔回想了一下,而后不确定道:“以善民治奸民,国削至乱,以奸民治善民,国治至强?” 第160章 那就让陛下学个够 以良善之民治邪恶之众,国家将日渐削弱,以至于发生动乱;以邪恶之众治良善之民,国家必将日趋强盛。 此言治国之理,在于权衡与调控。 若以善良百姓去治理奸恶之徒,善良百姓往往过于宽容,不能有效制裁奸恶,反使其猖獗,国家因此削弱,终至混乱。 反之,若以精明强悍之士治理善良之民,则能明察秋毫,维护秩序,国家因此得以安定,日趋强盛。 盖治国者,须明辨是非,善用人才,方能长治久安。 顾川上次所写的那一篇屠龙术,第一句便是这个,宇文元朔记得很清楚,他看过了不知道多少遍。 宇文元朔点了点头:“确是很有道理,但此非强国之策,实为治国之策。” “此言差矣。”顾川摇了摇头,说道:“治国的目的是什么?无非为强国,使民善,则强国。” 宇文元朔眯了眯眼,道:“那要如何使民善?” 顾川略作思索,而后说道:“人之初,性本善,然此所谓“善”,非世俗之慈善也,乃指其性之未染,犹白纸之未着墨色。” 两位先贤的性恶论与性善论,谁对谁错顾川无从得知。 但他却对性善论有着自己的见解。 夫性之初,非定矣,而易于变迁。 故言人性之“善”,实乃言其易变之性。 人之性情,多受后天之熏陶,或环境之磨砺,或教育之引导,皆能移人性情。 是以,初生之性虽曰“善”,然其终究如何,皆取决于后天之所遇、所学。 故曰,人性之善恶,实由后天所决,非先天之定也。 “先前顾川在书院时,老师曾问我,学以何为?我答:成人。” 顾川继续说道:“故,川以为使民向善,当需教授他们学问,若大衍人人皆有学问,识得仁智礼义信,虽不能保证人人向善,却也能让绝大部分的百姓知礼仪,明是非。” 宇文元朔听的极为认真,他沉思良久,方才开口道:“朕也知道这些,可是如何才能让天下百姓皆有学问?莫说这一点,便是让人人都识字,当下也做不到。” “陛下。” 顾川微微一笑,而后道:“其实想要实现这一点,说难也不难。” “哦?”宇文元朔看着他,问道:“你有办法?” “不过是一道旨意罢了。”顾川悠悠道:“陛下有镇压寰宇之能,臣子百姓莫不遵从,若下一道旨意,让天下州郡开遍书院,稚子皆需上学,不消二十年,大衍便可人人如龙。” “届时,人人都歌颂陛下的功绩,这是昔年武帝也未曾做到的事情啊!” 听着他的话,宇文元朔眼中浮现一抹憧憬之色:“人人如龙,天下歌颂?” 他忽然反应过来,无奈摇头道:“你说的轻巧,百姓为何不上学?不是他们不想,是根本学不起!” 各个州郡都有书院,为何只有富家子弟才能读得起书,真的是百姓愚昧,不知道读书的好处吗? 他们当然知道读书的好处,可他们根本就没有钱供自己的孩子读书! 顾川说这些话,虽然愿景很好,可是就如同空中楼阁,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 “那为何不以国库来承担学习所用?”顾川淡淡道:“建书院,免入学的学费,先生的月俸、学生的吃食,皆由大衍承担,如此,何须担心百姓不学呢?” 那国库还不得炸了……宇文元朔嘴角一抽,这些他都能想得到,有时候只是因为时代的局限性而已,顾川提一嘴他就能联想到许多。 但说出来是一回事,办不办得到,能不能办又是另一回事。 似乎是看出来他所想,顾川笑问道:“陛下可是担心国库不足以支撑此事?” “不然呢?”宇文元朔脸色有些沉,他也想做这些事,可是奈何条件不允许。 忽然,他又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