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淑珍姐的老公太不是人了,听说他们儿子马上就要结婚了,结果她老公把房本偷出去过户给了那寡妇。” “淑珍姐听见被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没了。” 江穗晚想起那个总是对着她笑的爽朗妇女,心口不禁发闷,眼泪更是止都止不住。 彭淑珍无数次为家庭妥协为儿子妥协,结果却换来这样的下场。 傅战尧站在一旁,掏出口袋里的帕子为她擦掉眼泪,安慰道:“人各有命,别太难过。” 人各有命?江穗晚只觉得不值。 为彭淑珍,也为自己。 经过这一遭,江穗晚回病房后就高烧一场。 傅战尧再没提牌位的事,得空了就来医院陪她,仿佛又恢复成以往的完美丈夫。 医院那些人还在感慨:“要是所有男人都像傅营长一样,那该有多好。” 江穗晚没反驳,只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 她在医院躺了三天,那些小护士也在她跟前哭了三天。 “江医生,你知道吗?淑珍姐才死第一天,她丈夫就将隔壁寡妇带回了家里,为了方便他们生活,甚至还将亲儿子赶了出去,你说说这是人吗?” “别提了,他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淑珍姐为他操劳了一辈子,他居然还有脸跑到淑珍姐的坟墓前指责她,说如果不是她太强势,他爸也不会对他那么心狠。” 江穗晚听得难过,强撑着办了出院手续,想去寺庙替彭淑珍祈福。 去到郊区香火最旺盛寺庙后,她先是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然后再去祈愿树下在红丝带上写下愿望—— 【希望彭淑珍来生顺遂。】 这是她在人世,能为淑珍姐做的最后一件事。 系完红丝带,她刚要离开,却瞥见一个熟悉人影,是傅战尧。 她站在拐角处,只见穿便装的傅战尧走到树下。 他目光搜寻着,似乎在找些什么,然后目光定住,落寞地发了很久的呆才离开。 等到傅战尧走后,她走到男人站的地方。 有风吹过,恰好一根红丝带被吹到她眼前,她怔怔看着上面的字—— 【希望来世能和傅战尧相守白头——云荷】 江穗晚看着,眼眶突然红了。 结婚没多久,江穗晚说要来祈愿树下祈求他们婚姻顺遂,但傅战尧却严词拒绝。 他说:“这是封建迷信,我是军人要以身作则。” 如今看来,傅战尧早就知晓云荷在祈愿树下写下希望两人来生共相守的心愿,所以才不想她来祈愿。 江穗晚的心浑然被揪紧。 红丝带在空中昂扬,江穗晚自嘲一笑,踩着寒风回了家。 身体越来越虚弱,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但她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完成的事——她要为父母修一个合葬陵 一回到家,她就翻箱倒柜地去找存折。 可当她看到存折上的余额时却只剩愕然,怎么会只剩下五百? 她再定睛一看,发现就在两日前,有一笔三千的取出记录。 就在这时,门被‘吱呀’一声地推开。 傅战尧满身风霜进来,眼中仍未褪去刚才的落寞。 看见江穗晚,他一愣:“怎么回来了?身体养好了吗?” 江穗晚扬起手中的存折,声音发抖:“傅战尧,钱呢?” 男人顿了瞬,解释说:“张婶脑梗,我让她拿着钱去京市看病了。” 江穗晚脑子有一瞬的眩晕,几乎要喘不上气:“傅战尧,这是给我爸妈修陵墓的钱!” 父亲死在任务中,埋在西南。母亲死在海市,埋在海市。 相爱的两人,相隔两地。 她当初去西南奔丧时,曾跪在父亲墓地前发下誓:“爸爸,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将您带回家和妈妈团聚。” 傅战尧知道这件事后,和她许诺:“穗晚,我了解过了,海市最好的合葬陵需要三千二,我们存几年钱,就把岳父岳母葬到一起,也方便我们祭拜。” 当时傅战尧的工资一个月才一百六十元,不吃不喝需要两年才能存够修墓地的钱。 江穗晚听后埋在他怀中哭了半夜,只觉得自己能找到这样的男人,何其幸运。 如今四年过去,钱终于存够,江穗晚也想在自己临终前办妥这件事,却没想到存折上会只剩下五百。 傅战尧自知理亏,垂下眸来和她认错:“穗晚,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和你认错。” “我保证,再过两年,一定能将合葬陵的事办妥。” 江穗晚眸色越来越暗,五脏六腑都在散发着痛意。 别说两年,她怕是两个月都等不了。 傅战尧看她神色,心里慌乱,上前将她揽在怀里:“穗晚,活人比死人重要不是?” “活人比死人重要?”江穗晚推开傅战尧,眼神讽刺地重复了一遍这话。 当初她小产,傅战尧去墓地给赵云荷过忌日。 她的生日,他送的是赵云荷最想要的东西。 他们的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傅战尧买了一对婚戒埋在赵云荷的墓地里。 这就是他所谓的活人比死人重要? “没关系。”她看向傅战尧,惨然一笑,“道歉的话,我亲自去地下和我爸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