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妾真的没有……’ 林瑟开始还回答,后来如同木偶一样任由他辱骂施虐,并用那双美丽却毫无光彩的玻璃眼珠麻木绝望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蓝嵩之合眼深呼吸,再次睁开眼时,只剩下阴冷理智:“赏送信使!” 蓝妃不中用去了,丰硕人也是个蠢货,蓝若深是这场赌局上唯一筹码。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定要忍耐!可在眼皮底子下看着一个病恹恹的雌男竟成了气候,是他自己小觑了蓝若深的本事!是他一时不察,让蓝若深钻了空子,脱离了他的掌控,更可恨的是胡蕴川! 说到底还是死了的张氏无用!废了怎么还能恢复? 上了蓝若深的当!那胡蕴川哪里是什么蓝氏一族的“天命之人”,竟败坏家门,助纣为虐了!胡蕴川分明只帮着蓝若深了!夫夫两个狼狈为奸,净算计他的家私了!现在眼看着要骑在自己头上,绝不能让棋子翻身变主子! 既然文试失败了,那就从几日后的武试上入手。 他能默许并暗示张氏废了蓝若深一次,就能废了蓝若深第二次! “大人,您拿着。”玉书和大管家王彬一起陪笑脸。 送信使接了蓝嵩之心腹玉书给的一张百两的银票,这才恢复笑脸离开了。 # 逍遥居 库房 蓝若深正把玩一柄黄翡如意,上面的俏色巧雕的蝉儿螳螂黄鹂真是栩栩如生,含春带彩,无比名贵,如今这么好的黄翡已经很罕见了,饶是宫里也极难得。 然而比起蓝若深得了赏的惬意轻松,胡蕴川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不停的在库房内走来走去,挡了正在归置物品的小翠和小乔的路也不让开,不耐烦的挥手:“你们都出去,等会儿再收拾!” “是。”不敢多看那堆积成小山的龙纹的、错金银的、珐琅的沉重华贵箱子,众人迅速退下。 “我说,你还真要去谢恩呐?” 胡蕴川总觉得礼物烫手,再加上蓝若深从前和他讲过陈年往事,他很担心,陛下那边的赏赐多半是为了哄杜贵君高兴,没把蓝若深当个重要角色看。太上皇却不同,明明是沾点血缘关系的,可这些年对蓝若深的事情冷眼旁观,现在突然从修道的状态中“活过来”了? 他很难不阴谋论。 蓝若深表情很安然自若:“当然要去的,否则我这武举考试,哪怕中了一甲也不会顺遂。” 胡蕴川见蓝若深似乎早就料到的神态,更狐疑了:“太上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 “历元宗皇帝热衷修仙炼丹,熟通帝王之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自私凉薄,酷爱女色,尤其偏好臣妻。”蓝若深三言两句说完了。 胡蕴川听的心里更不安:“我必须陪着你!” 蓝若深柔声:“你信我,在家里好好看顾孩儿,我和侯爷去谢恩即可,你若跟着我去,我不放心两个孩儿。” 胡蕴川自然知道自己去也不会被允许进泰庙,自己的武功也弱,搞不好还成了若深的累赘,虽然万般不情愿,还是耷拉着耳朵同意了。 “那你一定要带着见山他们几个。” “不成,见山留下来保护你和孩儿们,余下的我带走。” “好……” 蓝若深不容反驳的道,胡蕴川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感觉自己和自家美人拉开了一种看不见的“差距”。 # 泰庙与巍峨宏大的紫琉璃瓦皇宫不同,整个主殿都是罕有的五彩水胆玛瑙砌成的墙体。庙顶的瓦片也是更为名贵的五色琉璃瓦盖成,烧制这种琉璃瓦比烧制紫色琉璃瓦所耗多十倍。足以见证元宗太上皇当年是何等的九五至尊,集权大历。 这是太上皇归庙后,第一次赏赐臣下,按照规矩,他们只能跪在室外头谢恩说一些吉利话。 蓝嵩之穿着隆重足足九层的侯爵大袍服,带着沉重的乌丝大冠,大夏天,饶是有内力调整体温,他也被捂出了一头一身的汗水,脸色本来就黑,如今黑红黑红的,加上笑的过于恭敬刻意,就衬托的蓝若深更好看了。 蓝若深与他恰恰相反,简约的白色暗纹云雾纱夏袍,戴着一根银丝发带,耳上一对阳绿翡翠滴珠坠子,用透明丝线系着,表明了雌男身份。 大殿内传出元宗太上皇悠扬淳厚的嗓音:“平阳侯,多年不见,你什么时候又得了个如此出息的好儿子?” 蓝嵩之如听梵音,磕了三个头,仔细思量了才回:“回太上皇陛下,先前四子对长子不恭不尊,微臣已发落他去了庄子上,他是个无福的,已经病死了,微臣与小犬受您的天恩,所有出息,都是凭赖天家上人的恩德,必定时时谨记太上皇金玉良言,忠君报国,耳提面命蓝氏全族效忠太上皇和陛下。” 元宗太上皇唏嘘的声音:“蓝小二啊,蓝小二,寡人还记得你当初在寡人身边做御前侍卫的日子,你那时还未继承爵位,可比现在踏实多了。” 蓝嵩之一脑门儿冷汗,嘴唇颤抖不知道怎么回了。 结果元宗太上皇突然转了话锋:“你那四小子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日后不可再犯,寡人的妹妹执意要嫁给你,寡人也无奈,只好叫皇帝赐婚,如今她给你生了世子,你是否又要厚此薄彼啊?” 最后一句话拉长调子。 蓝嵩之低着头,表情扭曲狰狞,然而从上面看,他却是无比的虔诚惶恐的磕头卑微姿势。 “回太上皇陛下的话,依照长幼嫡庶尊卑有别,厚此薄彼是难免的,小臣见识粗鄙,多谢太上皇教导,严格自罚,也请太上皇降罪小臣,教导小臣。” 他这招以退为进,反而让太上皇默然了一会儿,还真不好罚他,说到底都是臣子家的私事,蓝嵩之句句有理。 蓝若深这时很适时地说:“回太上皇陛下的话,父亲他爱护儿女,爱重母亲,一视同仁。” 蓝嵩之没想到蓝若深会替自己说话,掩盖了家丑,但蓝嵩之脸上热辣辣的,丝毫没有愧疚和感动,只剩下了一个字“杀”! 决不能让蓝若深超过自己! “吱嘎———” 殿宇的大门徐徐打开,一个童颜鹤发,脸色铅白隐隐透青绿,目光如熊熊火炬,身穿层层叠叠的浅金龙袍、头戴金丝长尾鹊冠的威严老者,步履稳健的背着手走出来。 他的声音十分年轻,表情带着古怪:“你把张氏、把楚河都当成母亲?真替林瑟感到悲哀……” 第6章 神兵利器 “微臣不敢不孝,不敢不遵礼法。” 蓝若深抬起头看了一眼,迅速低下。 果然和上一世一样,太上皇已经身中丹毒多年tຊ。 只是他一直有个疑问———身中丹毒的人,根本不会活超过五十岁,太上皇是靠什么活过了百岁? 女色吗? 视线不经意般侧转,看着随着太上皇一起走出来的无数妙龄宫女儿。 民间传言,泰庙里有数百女子供太上皇修炼采补之术,看来并非空穴传风。 只是,这东西是邪门歪道,只看忠信侯便知了,修炼只会病的更重,死的更快,哪里能长生不老,可太上皇却……难道有什么法门? 他母亲当年死的那样突然,他始终认为别有他因。 无论如何,他都要查清楚他母亲的死亡真相,再替她报仇雪耻!!! 太上皇目光总是时不时的落在蓝若深身上,话语是对蓝嵩之说的:“平阳侯,你要记住,寡人能赐你袭爵,就能把爵位收回来,好好做你的平阳侯,你的才能,皇帝信重,寡人也一样,皇帝多疑,只是个守成之主,寡人还在呢,寡人会看着你。” “你跪安吧。” “是。” 蓝嵩之松了半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水,膝行后退一段距离,如老鼠般蹿了下去,哪里还见平阳侯说一不二的威武风采。 “外头热,你身子随了林夫人,进来说话儿。” 太上皇吩咐着,自己先行进去了,蓝若深随后。 待蓝若深进入大殿内跪下,太上皇幽暗的盯着他:“好歹是寡人的血脉,你为何不早向寡人求助?” “微臣不想打扰太上皇仙修,再者,名分已定,若能出色,您管也有道理,若不出色,也无需沾染事端。”蓝若深心底冷笑。 若是想管,他的儿时还会被下螽斯丹,母亲还会早逝吗? 现在之所以对自己变了嘴脸,十成十是因为有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的东西。 历元宗、蓝嵩之都一样,都是唯利是图,虚伪透顶,损人利己的小人罢了,他早就看透了,现在听着,只觉得如苍蝇般聒噪。 “寡人只是生气罢了。”太上皇肆意的坐在了地上,挨着蓝若深,就像家常叙旧一样。 他的神态和动作,都不像一个百岁老人,靠近蓝若深时,蓝若深感到说不出的反感,强忍着不退。 太上皇似对从前林瑟的事情耿耿于怀,拍拍蓝若深的肩,又放下了,努力做出和蔼亲切的样子:“只要林瑟同意入宫,寡人可封她为皇贵妃,把最为富饶的齐鲁之地赐给你做封地,封你为王,可她忤逆寡人,绝不肯屈从,偏说你并非寡人骨血,连蓝嵩之那个混账也说是他的,辱骂寡人,寡人一气之下,寡人便也如她的意了,可结果如何呢?” “寡人放手不管不理,她的错误选择害了自己,更害了你,伤了你我的父子缘,你能体谅寡人的心,见识明白,没有随了她的糊涂,这很好。” 蓝若深嘴角勾起隐隐的笑,心里感慨世事无常。 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