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放开我,我清醒了。” 沈初涵看着符戾的眼睛,发觉其中的癫狂的确消去了不少。 这才放心松开了符戾,坐在床边揉了揉自己仍在发麻的后脑勺。 几息后,沈初涵将衣袖拉上去,扯下手上绷带,问道:“需要多少血?” 她的语气过于平淡,好像不是要取她的血,而是在买她卖的商品一般。 符戾一时哑然。 心说,这果然是个傻子。 “不需要,上次的药还有。” 符戾一脚将人踹下床,不悦道:“滚出去!” 沈初涵差点又磕到头,不明白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喜怒无常。 萧凌澈也是这个德行,两个人都像脑子有病! 沈初涵回到房间,一夜未睡的倦意很快就涌了上来。 沈初涵久违地做了梦。 梦里她在一个学堂,身边总有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 她听见自己唤她:“阿兰!” 第32章 这位少女穿着男生的衣服,沈初涵自己也一样。 两人一起女扮男装去学堂,一起去踏青,一起去游湖。 不分彼此、形影不离。 可沈初涵看不清少女的脸,怎么都看不清。 ![]() 那时的京城与她前几日所见的还不太一样,透露出古朴的气息,当是多年以前了。 后来,梦里又出现了一个人。 他的模样却格外清晰,清晰到梦里的沈初涵都愣了一下。 萧凌澈! 那时的萧凌澈模样仍有些青涩,是个气质翩翩的少年郎,只是看起来有些病弱。 那天,沈初涵与“阿兰”被一个胖胖的男生拦住,他一把将沈初涵推倒在地,高声讥讽。 “你们两个真不像个男人!娘们唧唧的,像那清风楼里的小倌一样!” 男生身后的跟班忙嘻声附和。 “阿兰”来扶沈初涵,也被推搡着差点跌倒在地。 沈初涵怒火中烧,就要起身与他理论。 就算是打架,她也从没怕过! 沈初涵才站起身来,一道颀长身影就挡在了她面前。 萧凌澈神情温和,声音却有着无形的魄力:“陆公子,与同窗玩乐,莫要太过了。” 那胖男生一看是萧凌澈,方才的气势也熄了大半,谄媚道:“太子殿下说的是。” 语落,便领着一群小弟卑躬屈膝地走了。 沈初涵回过神,怒气冲冲地对着男生的背影挥了几下拳头。 萧凌澈背后似长了眼睛似的,马上转过身来,沈初涵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倏然停住,转而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被那般俊逸的郎君盯着,沈初涵脸色有些发红,结结巴巴道。 “多……多谢,殿、殿下相助。” 萧凌澈露出一个温润的笑,玉石般的指尖伸了过来。 沈初涵紧张不已,心简直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萧凌澈只是从她的发冠上取下一片枯叶,轻声说:“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 在萧凌澈转身离去后,“阿兰”才走上前来,阿谀道:“阿棠,你不会是喜欢上太子殿下了吧?” 沈初涵脸色更红,却没有否认,反而轻声问道:“阿兰,你说,我可以做太子妃吗?” 少女的春心萌动,就在那一瞬间。 “阿兰”一愣,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沈初涵竟如此认真。 她认真思索过后,开口:“沈家官位不敌,应当是可以的,可是……阿棠是沈家独女,沈夫人不会同意的。” 沈初涵捏紧了手,恍然道:“……是啊。” 她是沈家的少将军,未来的沈将军,怎么能被困于那宫墙之中呢? 忽地,一阵鸡鸣声传来。 沈初涵猝然自梦中惊醒,天边泛起了鱼蛋白,屋内阴沉沉的。 沈初涵的直觉告诉她,那个梦……是她曾经的记忆吧。 即她也知自己是沈将军,不可嫁入皇城之中。 可后来她仍嫁给了萧凌澈,其中究竟又发生过什么? 沈初涵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冷冽的晨风吹入,沈初涵仍恍惚的意识清醒了些。 视线中忽地出现一道淡黄色身影,是一位端庄美丽的女子。 女子忽地抬头,正对上沈初涵的目光。 第33章 沈初涵一下子愣住。 这名女子,她曾经见过的。 之前在金銮殿上,冲到她身边来的就是她。 沈初涵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依稀记得她似乎是姓苏。 女子的嘴唇动了动,沈初涵从她的口型看出来,她说的是:“我想和你聊聊。” 沈初涵犹豫了片刻。 可看着女子期盼的目光,她的心莫名揪紧。 沈初涵点了点头,戴着斗笠出了客栈。 女子就站在原地等她,身形单薄,似乎风一吹就会倒。 沈初涵在朝她走去时,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些模糊不清的光影,只是一刹那间,令她怎么都抓不住。 两人相见,女子笑说:“我叫苏芷兰,你可以唤我阿兰。” 霎时,那个梦境中的少女竟与眼前女子重叠。 沈初涵的脑中忽地疼痛不已,她捂住头蹲下身去,浑身颤抖不已。 “阿棠!阿棠你怎么了?!” 苏芷兰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像是蒙了一层雾,朦胧不清。 许多东西猛然灌入脑海。 少时她与苏芷兰、温亭义三人的相约。 再到后来一切的误会诞生。 两人在重重误会之下彻底决裂。 关于沈初涵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也沾染若现。 为何她会嫁给萧凌澈? 因为她失去了武功,再也无法再上战场挥舞长枪,做那浴血杀敌的沈将军。 可她不能告诉母亲,不能告诉苏芷兰,也不能告诉萧凌澈。 沈初涵只能装作什么都未发生,独自硬撑着一步步往前走。 他们说她:“贪图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小人!” “作为沈家独女!竟如此鼠目寸光!沈老将军九泉之下都难以安心啊!” “水性杨花的女人!与人私奔不成,又扭头想做那太子妃!” 曾经糟了辱骂会愤怒骂回去的沈初涵已经死去了,沈初涵只能沉默着全盘接受。 不论说什么,她都认了。 嫁给萧凌澈,是她此生唯一做过的任性之事,是她短暂余生中的孤注一掷。 她却从未在萧凌澈那里得到过回应。 萧凌澈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工具,沈初涵比谁都清楚。 所有记忆恢复的那一瞬间,一同到来的还有足以令人绝望到窒息的悲怆。 沈初涵陷入了昏迷。 …… 醒来时,沈初涵又回到了客栈。 身边空无一人。 她在床上发了很久很久的呆,才适应了那些庞大的回忆与感情。 回过神来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