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昭棠一愣,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虽然今早确实脑袋有点痛,但是……” 她不在意地笑着挥挥手:“可能是没睡好,没事的。” 托索朗扎西的福,昨晚,她一夜辗转未能安眠。 好不容易入睡,破碎的梦境中,也都是索朗扎西。 这两年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在梦中反复回溯。 最终定格在索朗扎西的背影上。 挺拔的,缄默的,毅然决然,绝不回头的背影。 颜昭棠曾暗暗许愿,她愿意默默的奉献与守候。 只要索朗扎西回头,能看自己一眼,便满足了。 可现在,她已经完全放弃了这种卑微的想法。 为什么爱一个人就要委屈自己呢? 无论何时,爱自己才是她人生的优先级。 虽然梦境脱离了,但却好像耗费了许多力气,早上起来便头痛欲裂。 她吃了片止痛片,不想耽误上午的工作。 不想钟吾竟这样敏锐。 颜昭棠故意笑着岔开话题:“你今天穿这么帅,是要相亲吗?” 钟吾一身黑色风衣,脚踩皮靴,衬得人帅得冷冽。 他听到颜昭棠的话,却没想往日一样笑着打趣回来,只默默摇了摇头:“我去城里办事。” 颜昭棠只好点头:“好,一路顺风,我也去上班了。” 说着便离开。 ![]() 钟吾看着她背影,眸中担忧更深。 正值旅游旺季,不少高反吸氧的病人,加之日常的住院病人护理与门诊看诊。 颜昭棠忙得几乎没时间喝一口水,连午饭都是草草吃了两口。 早上吃的止痛药好像过了效,她的脑袋越发晕沉。 颜昭棠摸了摸自己额头,确认没有发烧,只是头脑昏胀。 “应该没事吧。” 她想着,便从长椅上起身,准备去病房里再观察一下病人。 不想刚起身,眼前就一阵发晕,几乎要倒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她扶住。 那人身上带着好闻的藏香味,像是冰山雪莲,透着凌冽。 她恍惚了一下,下一瞬立刻清醒,扭头看去,果然是索朗扎西。 他眉头轻皱,扶着颜昭棠坐下,叮嘱道:“小心。” 颜昭棠愣了下,下意识问:“你怎么在这?” 她还以为索朗扎西离开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索朗扎西神色不动,解释道:“寺院里有游客高反晕倒,我帮忙送到医院观察。”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拿出一颗糖递给颜昭棠:“中午没吃饭低血糖了吧?” 颜昭棠还没反应,手中就被塞了一块糖。 看着那熟悉的包装,颜昭棠撕开糖的动作一顿。 这是她最喜欢吃的糖。 最初到藏区时,她因高反吃不下去饭,又害怕低血糖影响工作,便常备这种糖。 没想到……索朗扎西还记得。 颜昭棠看了眼他,低声说了句:“谢谢。” 索朗扎西见她吃了糖,眼眸温柔,轻轻摇了摇头:“你喜欢就好。” 这话让颜昭棠心口一滞,心中滋味复杂。 曾几何时,费尽心思记住对方喜好的人是她,现在竟然身份对调,真是…… 颜昭棠无言轻笑,将糖纸攥紧,起身离开:“我还有病人,先走一步。” 说完便离开,只留索朗扎西怔怔看着她背影离开。 梦境与现实在此刻倒转,困在原地的,变成了索朗扎西。 第19章 十天很快过去。 颜昭棠还是和领导请了假,启程去往林芝。 只是——“你又去林芝做什么?” 颜昭棠有些不解地看着身旁钟吾。 他又穿上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件冲锋衣,站在火车站的拥挤人潮里一如既往的显眼。 钟吾听到颜昭棠的问话,眉头一挑:“我自然是有正事……” 说着,他漂亮的桃花眼撇向另一边,话语暗藏不忿:“他能跟你一起,我就不能吗?” 颜昭棠顺着他视线落在索朗扎西身上。 他依旧藏袍打扮,一手捻珠,周身气势让人不敢多望。 有人拜服于他的气势,或认得出他身份,路过时双手合十俯身行礼。 他也合十回礼,神色冷静。 索朗扎西好像没听见钟吾的话,只看向颜昭棠,神色柔了一瞬:“次仁来接我们了,走吧。” 说完抬腿就走,颜昭棠赶紧跟上,钟吾也抬腿跟上。 到了停车场,颜昭棠下意识拉开后座的门,想将副驾驶的座位让给索朗扎西。 却见他先一步拉开副驾驶的门,示意颜昭棠上车。 他声音温柔:“晕车的话,坐副驾驶会好一点。” 颜昭棠愣了一下 她确实晕车,和别人坐车时,大家都体恤她让她坐副驾。 只是索朗扎西习惯坐副驾驶,所以唯有和索朗扎西一起乘车,她才会坐后排。 没想到索朗扎西竟知道她晕车。 颜昭棠看着他体贴的动作,心却没觉得温暖,只觉酸涩。 既然知道,之前为何不这样呢? 颜昭棠心间一沉,默默摇了摇头坐上了车。 到了白玛家。 颜昭棠刚下车还没站稳,就被白玛冲过来抱住:“昭棠姐姐,我好想你啊!” “你怎么一声不吭跑了那么远?你都不知道,你离开这段时间阿吾有多伤心,他……” 眼见她要说出什么,索朗扎西眉头一紧,赶紧厉声制止:“白玛!” 白玛这才不情不愿地止住嘴。 颜昭棠轻轻拍拍白玛,体贴地岔开了话题:“还没恭喜你,明天就要结婚了。” 她眸中是由衷的喜悦。 一路上,次仁平措热情质朴,话语中透露出善良与对白玛的爱,让颜昭棠对他的印象很好。 提到婚事,白玛耳尖一红,虽然羞涩,眸中却难掩喜悦。 她悄悄凑在颜昭棠耳边低声耳语:“姐姐,我有点害怕呢……你能不能今晚陪我睡啊?” 颜昭棠没有理由拒绝。 当晚,夜色深黑,星子闪烁微光,广袤的草原上,只有烈烈风声。 和白玛帐篷中女孩们低低地交谈声。 “昭棠姐姐,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两个女孩披着毯子,围着小夜灯而坐。 “我以前以为,爱一个人就是想与他一辈子在一起,可是现在,我突然不确定了。” 白玛白日的热情被迷茫替代,滚圆的眼眸流露出一丝困惑。 “……我是不是不爱他了?” 颜昭棠沉默片刻,开口询问:“那要是不结婚,与他一辈子在一起,你愿意吗?” 白玛立刻点了点头。 颜昭棠见状轻笑:“看吧,你还是爱他,只是没做好结婚的准备罢了。” 白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所以,想要与他一直在一起,就是爱吗?” 颜昭棠点了点头。 “哪怕因为什么原因不能一直见面,心里也会一直惦记着他,那便是爱了。” 话音刚落,白玛便眼眸一闪看过来:“那昭棠姐姐在阿里时有一直惦记着阿吾吗?” “昭棠姐姐,还喜欢阿吾吗?” 第20章 颜昭棠神色一僵,默默垂下了眼睫。 她沉默了许久,在呼啸的夜风中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只说:“太晚了,明天还要做新娘子,快睡吧。” 说是这样说,直到白玛呼吸绵长,已然熟睡,颜昭棠还是一丝困意也无。 草原的风声烈烈,让人无法安眠。 颜昭棠眉头轻皱,正觉不适应,便听风中响起一个熟悉的乐声。 是骨笛。 那悠扬的乐声让她想到索朗扎西,不由得起身,心中疑惑。 这么晚了,索朗扎西也没睡吗? 她鬼使神差地披上了毯子,拿着夜灯出了帐篷。 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白色藏袍的影子立于月下。 悠扬的乐声中,索朗扎西一身月辉,风吹乱他的头发,露出饱含悲悯的双眸。 颜昭棠不由得想到初见时,他也是如此悲悯神圣,让人不敢亵渎。 不由得晃了神,怔怔站在原地看着索朗扎西。 直到厚重的袍子搭上肩膀,熟悉的清冽tຊ藏香将她包裹,才回过神来。 “这么晚还出来吹风,小心着凉。”钟吾的声音响起。 颜昭棠闻声扭头,撞进一双温柔深邃的眼眸。 仿佛天上星子倒影眸中,璀璨夺目,而那星辰旋转的中心,她只看到自己的倒影。 颜昭棠心头一颤,遮掩似地垂下眼眸:“你不也没睡。” 钟吾耸了耸肩,视线落在停止吹笛子的索朗扎西身上:“这么大动静,怎么睡得着?” 话语暗含不忿,仿佛是在告状般,听得颜昭棠发笑。 正要说话,索朗扎西便已走到她面前。 他看见钟吾和颜昭棠披着的袍子,视线几不可察地顿了片刻,下一秒又恢复了正常。 “是不是吹笛吵醒你了,抱歉。” 索朗扎西抿了抿唇,清澈的眼眸紧紧盯着颜昭棠,仿佛神明下凡,只为渡她一人。 这种神情与这样的温柔,是她以前梦寐以求的。 可现在…… 颜昭棠看了眼钟吾,犹豫片刻,轻声道:“我有话和索朗扎西说,你……” 钟吾一愣,体贴点头:“我回帐篷睡了。” 说着便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寂寥旷野中,只剩索朗扎西和颜昭棠。 颜昭棠静静看着他,不由得想到睡前白玛的问题。 “她还爱吗?” 颜昭棠抬眸看着索朗扎西,视线细细描摹他的五官,脑中回想这两年间的点点滴滴。 索朗扎西任由她看着。 风吹乱她的发,他下意识伸手帮她拂去头发,却被颜昭棠后退一步躲过。 “索朗扎西,你不必这样的。” 颜昭棠眉头轻蹙,眸中生出一丝不解与怜悯。 索朗扎西闻言,眸色一沉,手顿了一下才放下,声音轻柔:“我只是想对你好。” 像是以前颜昭棠对他一样。 颜昭棠直视他的眼眸,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不用的。” “你不必觉得亏欠,也不必因此而负担,想要弥补我。” 她想到索朗扎西这些天对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