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医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连大气都不敢出,冷汗早已浸湿了后背。 “她有孕了?”楚君祁坐在殿上,声音听不出情绪,却让这压抑的空气愈发冰冷。 听闻这个消息,他执棋的手一顿,双眸中瞬间闪过幽冷的光,犹如寒夜中的星芒,让人胆寒。 他明明已经十分小心了,每每行完事后都会给她喝避子的汤药,怎么还会有孕? “多久的事?”他冷冷问道。 太医头低得更深,毕恭毕敬地回答:“回君上,从脉象判断,仅仅两月有余。” 楚君祁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枚白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棋盘,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人的心上。 他的神色复杂难辨,似是思索,又似是忧虑。 “除了怀孕,可还有中毒或者其他异常迹象?” “臣眼下并未察觉,苏姑娘只有些许皮外伤,或许正因动了胎气,才致使身体对那迷药产生了抗力。”太医小心翼翼地说道。 楚君祁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幽深,似是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轻声开口:“今日之事,不得外传,退下吧。” “是。”太医如蒙大赦,连忙告退,脚步匆匆,只想尽快逃离这压抑的大殿。 怀孕? 难不成又是苏眠的新招数? 楚君祁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伸手撂下那盘棋子,起身离去。 * 掖廷之中,凛冽的寒风透过窗牗的缝隙肆意灌入,带着刺骨的冷意。 楚君祁本就因她有孕的事心烦,此时,看见苏眠乖顺趴地在床上,那柔弱而无害的模样,竟使得他心中郁气悄然消散了些许。 “你,你怎么又来了?” 见他过来,苏眠像是被火灼了一般,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下意识地往里面躲去。 然而,她那点微薄的挣扎在楚君祁面前如同蚍蜉撼树。 “怎么,孤不能来?” 楚君祁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单手将她拎了起来,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这个尴尬的姿势,苏眠脸色刷一下爆红,浑身紧绷,不敢乱动分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楚君祁轻笑,捏上她那张发白的小脸,“放轻松,孤今日不打你。” “……” 苏眠身体不稳,手撑着他的胸膛,保持分寸的距离, 楚君祁缓缓伸出手,那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腰臀那处肿胀的红痕,动作看似轻柔,却让苏眠忍不住轻颤。 他幽幽开口,“疼吗?” “嗯。”苏眠的声音细若蚊蝇,生怕惹到这尊煞神。 楚君祁挑眉看着她,锐利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太医检查过你的身子,除了外伤,没有任何异常。” 苏眠眼神闪躲,顷刻间被楚君祁擒住小脸,恶狠狠地逼问,“你是不是该跟孤解释一下,昨夜是怎么回事?” 明明太医检查不出问题,苏眠却能抵抗药性,半句话都套不出来。 真的只是因为怀孕么? 若说苏眠没别的帮手,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苏眠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她侧过脸,避开男人锐利灼热的视线,“奴婢只是觉得痛,别的就不清楚了。” 苏眠别的本事没有,装傻充愣倒是一流。 楚君祁眼神渐冷,嘴角扯出一抹充满嘲弄,“你就真打算这么糊弄下去?” 苏眠顿感后腰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狠狠箍住,身体无法动弹,已毫无退路可言。 此时,楚君祁望向她的眼神,仿若一条藏匿于暗处、阴险冷酷的毒蛇,那眼神中闪烁的幽光,仿佛在算计着怎样将她彻底吞噬,不留下一丝痕迹。 苏眠抿着唇瓣,眼尾泛起一抹绯色,“奴婢如今身家性命都在君上手中,岂敢造次,再说了,君上不是也没查出来什么嘛。” 话至末尾,苏眠的声音愈发微弱,几近于不可闻,隐隐透着一丝底气不足与心虚。 “哼,巧言令色。” 楚君祁猛地一把拎起苏眠,随后将她打横放置在自己的腿上。 紧接着,他从一旁拿起一个精巧方正的小药盒,打开来,只见里面装着的紫色乳膏,悠悠地散发着一股淡雅清新的香气。 楚君祁伸出两根修长的指尖挖起药,动作轻柔却带着一丝强硬。 苏眠顿感身体一阵异样,呼吸一滞,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脸色瞬间绯红,如同熟透的苹果,一直红到了耳根。 “唔……住手……” 她扭动着身体,试图摆脱这令人羞耻又不知所措的状况,声音也变得绵软无力。 楚君祁将她扔回床上,好整以暇地拿出锦帕擦拭手指。 苏眠看着那药盒,心底升起一阵惶恐,“你做了什么?” 楚君祁轻笑,眼神晦暗,“上药而已,亦或者,眠儿希望孤做什么?” “没……” 苏眠一个劲地摇头,心里暗道,这厮怎么突然转性了?不继续审她了? 阴晴不定,怪哉! 楚君祁待了一会儿,便抽身离开了。 苏眠躺在床榻上,下身那处冰冰凉凉,确实没那么痛了。 * 次日,密室里又有一个太医来,给她端了碗黑乎乎的药。 那股子刺鼻的气味,闻地苏眠只想吐。 她手捧着碗,嫌弃地瞥了眼汤药,不禁发问,“王太医,这是外伤,没必要喝补药吧?” 听到苏眠这般问,王太医心虚地擦了擦额头的汗,解释道,“姑娘内虚,喝补药有助于伤口恢复。” 开玩笑,苏眠要是不喝,滑了胎,他小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见王太医一个劲拿衣袖擦汗,时不时还偷瞄过来。 苏眠奇怪地歪头看他,“您热吗?要不出去透透气?” 王太医两眼一抹黑,他就不该接这差事,忙催促道,“姑奶奶,快喝吧!喝了本太医该回去复命了!” 苏眠“哦”了一声,忍着恶心将药喝完。 说来也奇怪,从那天开始,嬷嬷们突然对她态度极好。 连小绾每日送来的饭菜都比先前丰盛,顿顿有肉,还都是她爱吃的。 接连几日,楚君祁每每都是半夜来瞧她,神出鬼没,不一会儿就走了。 可却迟迟不放肯她出密室,就这样干耗着,苏眠心底有些急了。 出不了这门,她还怎么找父兄啊。 这天夜里,静谧的氛围被一声“吱呀”打破,门缓缓打开,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太监手提食盒走了进来。 小太监先是恭敬地朝着苏眠俯身行礼,礼数周全,声音温和地说道:“姑娘,奴才奉命来给您送饭了。” 苏眠上下打量他一圈,皱起眉头,眼中划过一丝疑惑,轻声问道:“小绾姐姐呢?往日不都是她来送饭吗,今日怎的换了人?” 好似已经料到她会这么问。 那小太监始终低着头,眼睛紧紧盯着地面,态度恭顺有加,不紧不慢地回应道:“绾姐儿今日身体欠佳,所以才由奴才前来。”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小绾本就眼睛不好,外面道路曲折,她是该歇息的。 苏眠听闻,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顺势移向了那食盒,正打算伸手将其打开。 就在这时,只听“啪嗒”一声脆响,那小太监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把她脚上锁着的链子给解开了。 苏眠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他, 眼前一亮。 只见那小太监手里攥着的一根铁丝,两三下把她腿上的链子取了下来。 苏眠又惊又诧,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嘴,压低声音道:“你,你居然会开锁?” “嘘!” 小太监赶忙对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神色紧张,警惕地左右瞧了瞧,确定周围并无异常后,才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奴才乃是离王殿下的人,此次是特地前来解救姑娘的。” “真的吗?” 苏眠心中暗喜,想着这楚墨离果然靠谱,办事效率真高,这么快就派人来搭救自己了。 她赶忙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准备下床跟着小太监离开,可脚刚触碰到地面,却又突然顿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不过,等会儿,好像哪里不对啊…… 他先前不是说不要轻举妄动嘛,这会儿又让她出去,什么意思,她该听谁的? 想到这,苏眠惊觉,事出反常必有妖,其中定然有诈! 苏眠半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小太监,不由自主地退开,狐疑道,“离王…可有说别的什么吗?比如留个纸条什么的?” 那小太监眼眸忽闪,心头一慌,面上却不显,忙催促道,“离王殿下说,您出去了自然会有人接应,小的只负责带路,姑娘尽快跟我走吧!否则一会儿查岗的守卫来了,咱们可就出不去了。” 苏眠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的小太监,心底的警觉不减反增。 脑子里灵光一闪而过,“要不这样,咱们两个人一起出去目标太大,不如你把衣服换给我,我先走!” “若是你被发现就说是我胁迫你的,如何?” 那小太监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面露难色。 “这……” 不料下一秒,苏眠直接开始扒他的外衣,“哎呀,你怕什么,赶紧脱吧,不然我可就出不去了。” 那小太监半推半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反正他的任务只是带苏眠出去,至于他出不出去无所谓了。 他一咬牙,干脆遂了苏眠的意。 小太监脱下外衫递给苏眠,两人三两下换了外衣。 苏眠拽着铁链,咔哒一声,扣在那小太监脚踝上,还顺手将那根铁丝藏了起来。 那小太监穿着苏眠的薄纱外衣,脸色赤红,欲言又止。 苏眠嘿嘿一笑,连忙安抚,“做戏做全套,你也不想被问罪的,对吧?” 小太监只能作罢,眼睁睁看着苏眠大咧咧走了出去。 * 苏眠弓着身子,着一身太监服,脚步匆匆地走出暗室,许是这太监打扮太过寻常,一路上果真没多少人留意到她,顺利地有些出乎意外。 出了密室后,她沿着长廊快步走着,一边走一边凭借着记忆里掖庭的布局,小心翼翼地朝着刑房内部摸索而去。 心里想着,这宫中关押犯人的地方,大多就是掖庭和昭狱了,说不定父兄就被关在此处呢。 然而,没走出多远,便听到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那是鞭笞之下痛苦的呼喊声。 苏眠心中一紧,暗自可惜,听这声音,这里关押的似乎大多都是女囚犯,看来父兄大概率不在这儿啊。 她赶忙压低了那顶红白色的帽沿,不想引人注意,正准备转身离开,往前面的院子走去呢。 可刚走到一个拐角处,眼前的一幕却让她顿时僵在了原地。 只见男人面色冷峻,一袭龙袍,端坐在太师椅上,身后站着一排带刀锦衣卫,气势汹汹,恰好拦在此处。 “!” 苏眠一只脚刚迈出半步又迅速撤回去,紧紧贴着墙壁,好在她的此刻的位置比较隐蔽,没那般容易发现。 要是方才她真听信了那小太监的话,此刻肯定会被楚君祁他们逮个正着,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到这儿,苏眠心底瞬间涌起一股后怕劲儿,暗暗咬牙,她就知道,楚君祁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差点就着了他的道了。 苏眠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一般,赶忙深吸一口气,默默拉低帽檐,低垂着脑袋,将大半张脸遮住。 她弓着身子,放轻脚步,轻手轻脚地沿着廊下缓缓挪动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而另一边,楚君祁身着一袭青白色的龙袍,正慵懒地倚靠在太师椅上,一只脚随意地踩在椅背上,手上慢悠悠地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扳指,那姿态闲适又慵懒,可周身散发的气场却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男人狭长的眼眸半眯,紧盯着里院的方向。 眼尾的余光不经意扫到侧边一个身形娇弱的小太监身上。 “站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