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昨夜果然没有白锻炼。”召白无视身后幽幽的视线,皮不笑肉也不笑道。 他从未见过有哪家娘子鼾声如雷鸣一般,他还疑心前去确认了一番,这廿娘子莫不是昨夜被什么不干净的附身了。 廿婉盯得认真,马上的小少年眼中瞧得诡异。 “廿娘子若是累了,主人邀娘子同行。” 见召白那一脸的鄙意,廿婉非常想有骨气地表示拒绝,只是两条腿抖得如筛糠一般,遵从本心麻利地上了车。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进马车,一股奇怪的味道直冲脑仁,廿婉当即又钻了出来。 “我突然觉得我这一身的汗恐薰了你家主人,还是在外面坐着吧,正好还能护着你家主人安全。” 廿婉讪笑着。 召白冷笑。 小屁孩气势还怪唬人的,廿婉假笑吟吟,转身进车。 一进去,就看见车壁上挂着一把弓箭。 廿婉自然而然一扫而过, “郎君生病了?” 她抽了抽鼻子,这味道有点像中药,最难闻的那种,强忍着不皱眉。 靠坐在榻上的人眉目疏淡,身上披了件鸦青色冬季大氅,衣摆如流云,手中拢着一卷书,清雅矜贵。 如今虽已入秋,但也没冷到要动用暖炉的地步,廿婉本就跑得浑身发热,现在坐在里面没一会儿,更是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随地大小脱。 “阿婉难道不知为何吗?” 翻书的人手微微一顿,如玉的脸偏向廿婉。 他相貌本就精致好看,眼睛斜飞着看向廿婉时更是让人心悸了一瞬。 ![]() 廿婉下意识止住呼吸,她甚至能看清他鸦羽般的眼睫毛,根根分明,眼尾弧度上扬,动人心魄,直扬进廿婉的心窝里。 哥,你虽然长得帅,但我也还不至于到私生饭的地步,日日窥视,廿婉回过神,一脸小心地看着这尊面慈心黑的大佛,生怕自己说错了话直接和花汜娆一般瞬时毙命,“我应该是不太知道。” 齐尚珽收了视线,目光重又落在书上,动作从容地翻开一页,并不继续这个话题,“听闻阿婉昨日夜跑快到秦界,往日倒不见阿婉这般好兴致。” 他声音清润,语速平缓,听起来温柔含笑。 廿婉一时拿捏不住他的意思,就坡下驴道:“这几日经历下来,觉得身体强魄很是重要。” 譬如好逃跑…… 廿婉在心里插了一句。 “哦,”像是被挑起了极大的兴趣,一直书不离手的人忽然将其放置一边,一脸兴致盎然地望向廿婉,大有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模样。 廿婉:…… 泥里打滚,苟且保命的污糟日子有什么值得可说的。 廿婉绞尽脑汁,嘴唇动了动,正想着如何美化,忽然头顶一亮。 四方的车壁如莲花绽放一般往四周倒去,不是,哥们,你这么有钱,也用这么次的品嘛? 廿婉趁着马车彻底分崩离析前滚下马车,浑身筋骨摔的酸疼,幸亏当初连称不要命的训练。 风声鹤唳,忽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众黑衣的蒙脸人,腾空跃起,直冲廿婉这边而来。 从常识来看,这些人不用说肯定是奔着她旁边的齐尚珽来的。 廿婉环顾四周,召白已经飞身和这些人打斗起来,便是赶车的马夫都非同一般,身怀绝技。 几人中间,就她一个只会三脚猫功夫。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廿婉一个翻身,准备跑路。 一翻,没动成。 廿婉幽幽地往后看去,果然,衣摆上正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拽住,正是刚刚同她一起的齐尚珽。 他手上微动,廿婉一时不防,直被他拉到跟前。 召白再厉害,一拳也难敌四手。 掌风凌厉,直往廿婉的面门上来。 好在召白一个回身,一剑挑开了去。 意识到成了人肉盾牌的廿婉:…… 惊魂未定下,她强忍下惧意,“郎君这是何意?” “不是阿婉方才在车外说要保护某吗?” 身后的人语气无辜。 廿婉这才想起来她为躲避车中味道一时随口之言,“你拉着我,我怎么保护你?” “阿婉不必多虑,有召白二人在外即可。” 意下之言就是不肯松手。 廿婉气得快七窍生烟,这人不仅心黑手段也黑,让个娇滴滴的柔弱女娘子替他挡命,这像话吗?! “廿娘子,烦请你先带我家主人离开。” 召白振剑将人纷纷退离了几步,忙中抽空扭头看了一眼廿婉,大喊道。 此话一出,前面的黑衣人纷纷朝她这边看过来。 廿婉:…… 刚想说话,召白已经转回头继续打了起来。 廿婉用手推了推身后的人,却发现没有任何回应,感觉到背后的桎梏松开,肩上一重,连忙看去,不知何时,齐尚珽已经晕去。 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廿婉二话不说拉着人往旁边的深山老林去,不经意摸到人大氅里的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摸了个冰块。 依据她多年的网文的经验,联合上下来看,此人不是身怀绝症就是身中剧毒,怪不得平时杀人不眨眼,原来是心里变态,自己活不长也不想让别人活,好歹毒一男的。 廿婉将厚重的大氅紧紧裹在齐尚珽身上,拖麻袋般地驮在背上,整个人活似唐老鸭吃力地迈步,她心里吐槽个不停,脚下狂命地往林子里奔。 果然,实践出真知,真操作逃起命来,感觉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直到彻底听不见打斗声,廿婉才逐渐慢下脚步来。 齐尚珽看着不胖,都是挺有分量的。 廿婉一个仰身把背上的人丢在地上,松了松胳膊筋骨,浑身卸力俯身跪趴在地上,累死她了。 第30章 三日 廿婉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骨头扭动的声音,一双眼睛还不忘四下逡睃着,趁着四下无人,廿婉寻思着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哪儿。 她找得认真,丝毫没注意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呼吸明显起来,一直紧闭的双目也睁开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动作。 也不知道她这是跑到哪儿了,廿婉还隐约听到狼叫声,这天都黑了,冷风一吹,更是瘆人,廿婉摸着自己的胳膊,她都有点想把齐尚珽身上的大氅扒下来自己穿了。 这要是随便找个地方,这人虽说本就有病活不太长,但活生生叫野兽吃了也不太好,廿婉遇上了个没道德的人,但她可是个实实在在的有道德的人士。 要不找个小角落,给他身上铺点草,召白虽然臭屁,但确实是有本事,打了这么久,估摸着也该找来了,再晚点她可就走不了。 说干就干,廿婉起身伸展腰身,准备大施计划。 “阿婉若是打算在这里停下,怕是不太安全。” 大晚上身后突然传出一道声音,廿婉刚伸出的胳膊缓缓收回放下,转身,已换成一张惊喜脸。 “郎君可是醒了,可把我担心坏了。” 廿婉连忙凑到齐尚珽身边,一脸乖巧讨好。 “不巧,某已经望着阿婉看那处角落已经许久了。” 廿婉一时心虚,连忙转移话题:“郎君既醒了,那我们便赶紧离开这处吧,眼下召白还没找来,我们找个安全之处吧。” 廿婉一脸关切,活脱脱一副为他人着想的好人模样。 她起身,看着齐尚珽,眼神催促。 “郎君不走吗?” 见人一动不动,廿婉不解,随即似想到了什ʄɛɨ么,表情当即扭曲起来。 难不成醒了还要她背?!她可是一个柔弱无骨的女孩子,一个人鸭子跑已经够丢脸了,再当着人面跑她的脸都要掉地上了。 “郎君,醒了就自己走啊。” 廿婉认真道。 “阿婉,眼下恐怕不太行。”倚靠在树上的人神情为难,他这姿势本就不舒服,可却丝毫未动,像是无力动弹一般。 廿婉却是没注意到,满心只想着拒绝鸭子跑,面容严肃,声音很是铿锵有力:“齐郎君,男人不能说不行。” 话音一落,四周愈发寂静。 齐尚珽默了默,片刻,才道:“阿婉,抱歉,不是某不想动,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四肢疲软无力。” 廿婉这才注意到齐尚珽保持这古怪的姿势不是因为他能忍,而是他动不了。 一时尴尬,连忙凑了过去,“害,原来是这样。” 说着背身,准备认命来一波鸭子式驮物。 “阿婉不必如此,”齐尚珽婉拒,“某腿尚且可动,阿婉只需在一侧扶着即可。” “哦哦,好。” 嘿嘿,形象保住。 廿婉心中窃喜,转过身到齐尚珽一侧,将他手臂搭在肩膀上,齐尚珽比她高出不少,人又大只,廿婉被他压得又弯了弯腰。 好好好,一天下来做了人肉盾牌,鸭子坐骑,现在又当起了人形拐杖。 做人怎么能实用到这个地步!廿婉忍不住为自己感叹落泪。 忽然,旁边一直乖乖任由自己摆布的人不知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