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很眼熟,在他到温松陵公司的地下车库时见过。 里面坐着谁和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车里暖黄的灯还亮着,能看见两道人影,虚虚地晃。 秦序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好好的酒店不回,要来人楼底下干坐着。 还撞上两人浓情蜜意。 车停下后,秦序安没动作,也没指示,司机只能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里观察自家老板那浅淡而漠然的脸色。 而后,他竟看见老板扯出一个笑,叫他有些不寒而栗, 几秒钟,车厢里响起很轻的一声,“真有意思”。 恍若几个轻轻浮起又破开的水泡,很快就了无踪迹。 温松陵的车多久没开动,秦序安也就多久没变过姿势。 他在心里的钝痛中闭目,徐嘉恩和那温松陵的感情真就有这般好? 一顿晚饭的时间不够,还要在车里缠绵那么久? 不知过了多久,徐嘉恩才从车里下来。 女人笑意柔软,冲车里的温松陵轻轻挥了挥手。 暖黄的灯映在她的脸上,能看清口型是在说“拜拜,明天见。” 明天见? 到底有什么好见的? 单独和温松陵说话的时候感觉都还好,现在看见徐嘉恩和他同进同出,某种情绪就强烈至极,恨不得从身体里全然发出才舒坦。 秦序安烦躁地想着,恨不得杀人。 直到温松陵的车开走,彻底消失不见前,徐嘉恩都站在那儿目送着。 ![]() 有这么舍不得他吗? 秦序安在昏暗的光线中打量徐嘉恩。 她头发已全然披散,乖顺地搭在身后,还是从前那样的长度。 削瘦的身子突然朝他这边转了过来,他也终于得以看清她大半张脸。 眉目温婉,带着一股青黛远山的味道,怎么看怎么顺眼。 她却只是眼神平静地过来一瞬,又收回,没对这辆停在这儿许久的车另作他想。 徐嘉恩很快离开,身影消失在路灯外。 忍了一会儿,秦序安还是拉开车门,如风掠过般下了车,往女人消失的地方大步走去。 第23章 这门摔得,司机感觉车都震了一瞬,回过神就看见自家老板大步向前的背影。 这都什么孽缘哟,司机摇了摇头。 …… 雪仍在飘,此时,徐嘉恩感觉身边只剩稠密的寂静。 身后突然传来下车关门声,尤为明显。 “徐嘉恩。” 又是一声,声音陌生又熟悉,犹如在她心头掷下。 她被喊住,缓缓停住了脚步。 徐嘉恩没回头,却听见身后快步疾走之后,骤然停住的脚步。 刚睡醒,还和温松陵说了好大段话,现在她的大脑其实转得有些缓慢。 说实话,她还没想好用什么表情和话术来应付秦序安这个前夫。 “徐嘉恩。” 秦序安一字一句,好似她的名字就能轻易将他击溃,“你可真是好样的。” 两年前设局迷晕他签字离婚,装乖,现在重逢了,又装陌生人,可真是个优秀的演员。 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如今,还是一副娇娇柔柔惹人心疼的可怜样。 徐嘉恩终于缓缓转身,看见了几米开外的秦序安。 远离了舞台上的聚光灯,她终于能好好打量他。 三年未见,秦序安没什么变化,身形依旧修长挺拔。 他在春日飘摇的残雪中驻足,一身黑色风衣,带来些安全感的错觉,却又有濒临爆发般令人不安的激荡。 还有种渴水的旅人行进太久,终于见到绿洲一般的狂热。 狂热。 徐嘉恩被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脑袋里的词语弄得一愣。 这个词,怎么可能会和秦序安沾上关系。 再说,他现在的表情,更像来兴师问罪的。 “秦老板难道需要我提醒吗?”徐嘉恩偏了偏头,在他脸上找了个视线落点。 “我们已经离婚了,就在三年前。” “离婚?”秦序安一声冷嗤,反问,“就那几页违背另一当事人意愿的强制签下的离婚协议书?” 徐嘉恩听得一愣,而就在这愣神间,她的胳膊突然被面前的人攥住。 来人气势汹汹,质问也咄咄逼人:“你当时就那么走了,你妈妈和爷爷有多担心你,你知道吗?” 秦序安捏住她的手臂,才发现她瘦得惊人。 他早就是一个成熟的商人。 擅长权衡利弊,选择不麻烦、又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法途径。 分明徐嘉恩待在家里,是对两个人都轻松的事情。 她却非要出去,甚至不惜装乖,做了个局都要和自己离婚,最后把自己的身体弄成这副样子。 “那也是我的事情。”徐嘉恩被弄得后退两步,垂下眼,想挣开他钳制自己的手,“与你无关。” 看着她平静至极的表情,秦序安心里翻腾的不甘、气愤等等情绪,全在一股脑地往外冒。 “都是一样的身份,一样的人,为什么他可以?” 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 徐嘉恩怔愣一瞬,秦序安的高傲向来刻在骨子里,竟也会问出这种问题。 万千尘世,到底谁能不落俗套。 于是她忍不住反问:“秦序安,你是不是疯了?” 秦序安冷笑,掩饰住怒不可遏的失态。 “当时和我在一块,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现在分开三年,你就找好了下家。” “怎么样?他能给你想要的吗?” 第24章 秦序安发现自己愤怒之余,竟是嫉妒更多。 徐嘉恩被他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做派气得发笑。 “呵,正常的男女交往怎么在你嘴里变得这么龌龊?我以前可还不知道你有这本事。” 秦序安愣住,徐嘉恩不曾向他展露的尖锐扎进他的身体里。 徐嘉恩咬紧牙,想掰开他的手。 “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你忘了你为了姜明姗,是怎么对我的吗?” “如果不是除了离开没别的办法,我会选择离开吗?” 声音不大,振聋发聩。 在那里,在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是站在秦序安那边的。 没有人在乎她愿不愿意,爷爷的期望太过殷切,母亲偏执的强迫,丈夫本人也漠不关心地坐享其成。 历经过生死,怎么能容忍自己再失去自我,待在那样的环境里呢? 关心是切实的,可她和秦序安的婚姻之间根本没有爱,更遑论要被困在那样的家里。 真的会窒息,也会再一次死亡。 徐嘉恩的语气和眼神都很平静,却像一把闪着冷光的利刃,直直刺进他的眼里心里。 将他那时做的一切,化成一种不知名的感受深深扎入。 秦序安向来想着,自己已然给了徐嘉恩优渥的生活。 其他的,他不甚关心,无形中成了控住她的主谋和帮凶。 两人的婚姻并非他所愿。 心里埋怨多,自然也忽视了她,缺失了人与人之间基本的理解。 他其实都知道,却知道地太晚了。 秦序安目光都带上了些恳切:“嘉恩,和我回去,跟我复婚,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徐嘉恩已经数不清这是他向自己抛来的第多少颗炸弹了。 她从未想过,秦序安难得的后悔竟然如此尖锐。 她眼眶发红,目光氤氲:“不可能。” 徐嘉恩早在三年前,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并且离开已久,如今已有立足之处,构建了属于自己的小小王国。 这小小安眠处,是徐嘉恩的梦寐已久。 比起获得一份如今已不再愿意接受的爱,要更加有吸引力。 秦序安上前一步,想抱住她,却被抵住。 他寸步难行。 “你敢……”徐嘉恩垂着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