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淮心平气和的说:“我希望你走出来,我希望你认识到不管你做什么,唐乐都回不来了。你的确害了她,但你伤的是她的心,她身体不好,死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江景淮的身子前倾,手按在桌面,靠近沈祐,“你大概没照过镜子吧,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这么下去,你会死的。” 江景淮说的对,即便是裴家的人死光了,心魔还在。 沈祐还是合不上眼,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四顾,总是在心里藏着一个荒诞的念头,如果人死之后有灵魂呢。 唐乐会不会跟着自己? 他听人说,晚上十二点整对着镜子削红苹果,苹果皮不断,就能见到人的鬼魂,而他在镜子里只看见自己孤零零的身影。 沈祐扇了自己一巴掌,这得多蠢才能干出来这样的事儿。 手扶在洗手台上,弯下腰去,在黑夜当中融入其中,只有泪滴落在台面上的声响。 他曾读过一首非常矫情的诗:惟将终夜常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如今却觉得这诗很贴切,世事无常。 白天,他的情绪要比晚上好一些,他能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听着那些人说着或恭维或挤兑的话,脸上会露出情绪,总归还是有个人的模样。 晚上,情绪就低落下来,觉得做什么都没劲。 正值盛年的男人突然就失去了对生活的兴致,活得像个老人,暮气沉沉。 他对自己说,不能这样下去了。 沈祐从来都不喜欢唐乐,充其量只是心怀愧疚罢了。 唐乐这人太狠太绝情了,什么都不肯留下,以至于他连在她坟前忏悔的机会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和唐乐谈一谈的机会。 他将柜子里的酒都拿出来一瓶一瓶的灌下去,醉得一塌糊涂。翌日刺目的阳光洒在身上,他疲倦的睁开眼,却发现对方连梦都不入。 他去医院开药,江景淮不给:“我怕你吃出问题来。” “我还没疯,我心里有数。”他揉了揉眉,“你有没有梦见过唐乐?” ![]() “有段时间我一直能看见她在我身边,会笑会闹。”江景淮怀念地说,“但她不能陪我太久,人不能总记着过去。阿祐,你该送她走了。” “你至少见到她了,我连面都没见着,要怎么送她走?景淮,你给我开些药,让我梦一梦她。” 世上哪有这种药啊,江景淮开了助眠的药给他,他吃了后,一觉睡到大天亮,连个梦都没有。 他开始埋怨唐乐,这个女人心太狠,她说要缠着自己一辈子的,结果决定要走的时候,走得比谁都决绝。 ◇ 第44章 他活成了唐乐的模样 沈祐过了一阵子浑浑噩噩的日子,直到接到一通电话。 “沈少,你过生日兄弟们给你攒了酒局,来呀。” “不去。” 电话那一头传出了夸张的声音:“不是吧,过生日也不和我们聚一聚,一个人能有什么意思呀。” 一个人很寂寞。 一室一厅的房子窄窄小小,没有阳光,到了夜晚的时候连星辰落下的光辉都没。 沈祐不敢开灯,因为之前连着几个晚上开灯,电费已经超支。 他合计着,这个月的电费要有多少。 他不能超过唐乐活着的时候使用的电费。 他把自己活成了唐乐,活得精打细算,小心在夹缝里存活。 活得太没劲,也太孤独了。 “我这就过去。” 沈祐起身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觉得狼狈不堪,这哪里是风华绝代的沈家大少爷。 他冲进了浴室,给自己从头到脚都收拾了一遍,穿上剪裁得体的西装,他又是那个商场上那个杀伐果断的冷血帝王。 还是老地方,大家都已经到了,他姗姗来迟,收到了一众人的欢呼,耳畔都是雀跃的声响,冲散了寂寞。 酒过三旬,脑袋开始渐渐浑浊。 沈祐握着酒杯,觉得疼痛远离自己。 有狐朋狗友凑上前来,打趣着问道:“沈少最近修身养性了,身边的莺莺燕燕一个都没见着了。” 沈祐懒洋洋的开口:“我那是捧明星。” 他旗下有涉足娱乐圈的产业,签了几个小明星,但不像真正在娱乐圈中打滚的公司渠道多,所以就把人带在自己身边,认识各行各业的名流。 “那你怎么不捧了?” “是不是谈恋爱了?女朋友嫉妒?” 沈祐恍惚的想了想:“没见嫉妒呀。” “那就是真的谈恋爱了!” “沈大少爷最近谈恋爱了,难怪不和我们出来玩儿了。” 众人一众欢呼,因为沈祐身边来来往往,倒是有些女明星,但从未见哪个得到承认。 沈祐笑着说:“是谈恋爱了,不过都谈好多年了,从校服到西服。” 众人很惊讶:“我们怎么不知道?” 沈祐想了想,他没说过。 这些年,从来就没有让她进入过自己的圈子。 除了一个江景淮是因为意外渠道认识的,其他竟是一个都不认识。 沈祐揉着自己的眉心,仔细的回忆,好像两人在一起的第一年,也是他生日。 唐乐兴致勃勃地换着新衣服,笑嘻嘻地问:“阿祐,我是不是很漂亮?” 沈祐嗤笑一声:“穿成这样,丢人去的么?” 其实他想说,那天的她,超级漂亮。 可他从来没有对唐乐说过一句好话,自然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再后来,每次他和朋友聚会,她再也没说要和他一起去。 有一次,沈祐心血来潮地问她:“唐乐,想不想跟我去生日会?” 唐乐扯出一抹谦卑的笑:“不去啦,你玩儿的开心就好。我知进退,你别为难。” 沈祐觉得头痛欲裂,眼前的热闹喧嚣,变成了吵闹不堪,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刀子割碎自己的耳膜。 ◇ 第45章 他的报应来的很彻底 “沈少,你怎么了?” “没事。” 沈祐挥了挥手,缓了缓有些动荡的内心,抬眼望去,一双一双都是关切他的眼睛。 唯独没有唐乐。 沈祐一杯接一杯的喝,来者不拒,喝多了,有几个人过来搀扶他,全被他推开了,倒在沙发上大口的喘气。 “沈少,我们送你回家。” “回家……”沈祐呢喃道,“是得回家,你给唐乐打电话,让她来接我。” 大家在他身上一通乱摸,最后在口袋里找到了手机,找到了唐乐的备注,按了过去,始终无人接听。 “沈少,没人接呀。嫂子是不是有事儿忙着呢?” “她……她去找江景淮了,你给江景淮打电话,让唐乐来接我回家。”沈祐瘪了瘪嘴,有些委屈。 大家又给江景淮打电话,江医生正忙着,看也不看就接了起来,说了一声:“喂,哪位?” “江哥,是我,小胡,今儿个不是沈少生日吗?我们招呼着出来喝酒,结果他喝多了,说让嫂子过来接他,还说嫂子在你那儿呢。” “……”江景淮沉默了一瞬,然后说,“我这就过去接他。”说完挂断电话,跟值班医生打了声招呼,离开。 沈祐喝了个烂醉,被人搀扶着,站在街口,江景淮停下车,示意人将他搀扶上车。 “江哥,帮我们给嫂子打个招呼,回头出来一起吃个饭啊。”小胡笑嘻嘻的说。 江景淮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开车离开。 “你跟他们说唐乐了?” 沈祐没有回应,闭着眼就好像睡着了。 江景淮不在说话,一脚油门踩到底,直奔沈祐的住所。 到目的地后,伸手推了推人:“别睡了,到家了。” 沈祐勉强睁开眼睛,朝窗外一瞥,直摇头:“我不住这里。” “你想去哪儿睡?半山别墅?锦绣山庄?玉兰公馆?你名下房产几十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