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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被搀扶着站起身，回了广贤郡王一礼。
面上却不见半点慌张，“老身羞愧，今日让殿下见笑了。太医自是不必，只劳烦殿下替老身转达，没教育好我这逆子，让圣上烦心，老身愿替逆子承受所有责罚。” 广贤郡王：“……” 好一个不卑不亢的卫老太君！这是在拐着弯地责怪皇祖父把他儿子养得如此愚钝。 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如实转达！ 皇祖父哪里会责怪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功臣，定会骂他不知廉耻，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竟然就登堂入室几次来骚扰人家将门后人。 广贤郡王心里那个憋屈！ 不如就痛痛快快地走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要什么说法？ 老太君这些话，他该怎样转达给皇祖父？ “老太君言重，晚辈告退，改日再登门亲自送上歉礼！” 素来以温文尔雅贵公子著称的广贤郡王，竟被老夫人气得语气不善，硬邦邦地撂下一句话，便拂袖离去。 走时，他也没再多看卫元青一眼，似是把她也怪罪上了。 反而视线在卫元卿脸上停留片刻，带着意味不明的警告。 他这是怀疑自己呢。 卫元卿心中冷笑，面上却对广贤郡王的警告露出迷茫之色。 楚王世子也跟着离开。 靖王世子吼了一声，“这就走了？”他戏还没看够呢！ 靖王世子一脸遗憾，路过卫元卿身边时，对她眨了眨眼，微微握拳，做了个鼓励的手势。 卫元卿眼中尽是感激，还有一点小小歉疚。 今日是她利用了靖王世子，否则怎样也不会收到如此成效。比她预计中的，不知要好了多少。 这份恩情她记在心中，这一世必然不会让靖王世子白白惨死。 三位皇孙先后离开，终于只剩下侯府自己人。 卫子钰急着为自己开脱，方才广贤郡王说话时，他已经想到母亲曾经交给他的说辞。 “祖母！”卫子钰来到老夫人面前，扑通跪在她的脚边，“二哥痴傻，孙儿绝不推卸责任！是孙儿年幼不懂事，与二哥打闹之时不知轻重……请祖母责罚！” 好一个年幼不懂事，轻巧地将徐氏的过错揽在他这个‘孩子’身上。 卫元卿双手都在颤抖，极力克制才没让自己失态。 祖母已经为她做的够多了，兄长痴傻是再难挽回的事情，侯府如今就卫子钰一个嫡孙，与便宜爹和徐氏不同，他是定远侯府的希望，老夫人已经惩治了徐氏和卫元青，再不可能拿卫子钰开刀。 这个仇，她自己来报！ 卫元卿忍住委屈，看向老夫人。 发现她老人家竟是没有搭理卫子钰，反而一双如炬的目光定定地看向徐氏。 卫元卿怔住。 祖母这是……再让徐氏自己在儿子和女儿之间做选择？ 要么别废话，甭管你女儿将来会受多少委屈，也是你这个娘的报应，痛痛快快把名字改了，侯府再容不得这么丢人的事！ 要么，深究一下卫子风当年痴傻的真相，毕竟她身边的大房媳妇儿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想必也会愿意说点什么。 杀人诛心！ 卫元卿没想到祖母会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不，不是！ 不是为了她。 徐氏在定远侯府的嚣张跋扈有目共睹，祖母这是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在场所有人，包括她卫元卿，都是祖母的工具人啊…… 卫元卿默默为老夫人点了个赞，心中却并不失望。 毕竟，最大的受益人，是她。 这样的工具人，她不介意多做几次。 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卫元卿也不急着开口了，安安静静地做她的工具人。 卫元卿不由得看向徐氏身边的少女。 若是换了往常，为了彰显自己的娴静大方、知书达理，卫元青老早便会站出来，承担所有责任。 但事关她日后的名声，甚至是太子府对她的态度。 卫元青这次没有出头，反而满眼祈求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她不能改名字！ 一旦改了，便会沦落成为京都城的大笑话！ 日后她在那些贵女面前，还如何抬得起头？她这么多年来努力经营的好名声全都毁于一旦！ 可兄长不一样！ 兄长是定远侯世子，也是父亲唯一还健康的儿子！就算当年的事情深究起来，顶多也就是被祖母责罚一番。 关起门来自家的事情，外人不会知道的！！！ 母亲！母亲！ 一向端庄的女儿，此刻满脸泪水，是真的失了态。 徐氏心有不忍，卫元青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 就在她咬牙要做出决定之时，定远侯接收到儿子焦急的目光，在一旁轻声提醒，“钰哥儿明日还要进宫。” 卫子钰是太孙多位伴读其中的一个，今日沐休才会在府中。 方才的事几位皇孙都已经听到，倘若卫子钰因为受到责罚明日没有进宫，那这殴打兄长致残的坏名声便会传出去。 定远侯自然疼爱卫元青，可比起唯一的儿子，再宠爱女儿也要靠边站。 再说，钰哥儿是太孙伴读，平日里多在太孙那里为青姐儿美言几句便好了，哪里犯得着徐氏牺牲钰哥儿？ 徐氏如梦初醒。 收回视线，不由得看向罪魁祸首。 一口银牙都要咬碎，眼中迸发出的恨意，几乎能将卫元卿烧成灰烬。 卫元卿并不怕，可她就站在老夫人身边，装也要装出小可怜的模样，畏缩着肩膀低下头。 老夫人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抿了一口，“张氏。” 张氏是大房夫人，也是当年与徐氏联手导致卫子风痴傻的元凶。 她一开始还存着看热闹的心态，直到卫元卿提起卫子风，她心里便开始慌了。 此时听到老夫人的声音，差点没直接跪了。 “儿媳……” “改！母亲！替青姐儿……不，月姐儿更名吧！”张氏刚一开口，就被徐氏打断。 她跪直身体，努力保持冷静，“只是，月这个字不吉利，烦请老夫人替四丫头赐字！” 这是徐氏能想到最好的，保护女儿名声不受损的方式。 若是传出去……也不至于太难堪吧。 但那老虔婆如果不松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