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忘了为了来找离清欢，他已经抛弃了自己拥有的一切。

离清欢深吸一口气，终于回过头看他。

“裴先生，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医生说我有创伤性失忆，你知道创伤性什么意思吗？哪怕我和你有我不知道的过去，那也是痛苦到我不愿想起来的过去。”

夏日的蝉鸣在此时格外刺耳，震得裴渡双耳发疼。

她怎么能这么说？怎么能这样否认他们五年的感情？

“欢欢。”

熟悉的声音传来，离清欢侧头望去，是莫如归来了。

他熟练接过离清欢手中的水果，瞪了裴渡一眼：“裴渡，别在这发疯。”

离清欢拉了拉他的袖子：“如归，算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叫裴渡是“裴先生”，叫莫如归是“如归”，两个称呼，把两个人的亲疏划分得清清楚楚。

妒火在胸腔翻涌，冲出胸膛。

“欢欢，你知道你身边那位是谁吗？他害死了你100次。”

莫如归眸底闪过一丝不自然，下意识看向离清欢。

离清欢只当裴渡在说疯话：“你该去看看脑子。”

说完，拉着两人离开。

夏风惬意，却怎么都吹不进莫如归烦闷的胸口。

就是这份无条件的信任，让他更加愧疚难受。

可他要怎么开口？

离清欢好不容易回到正常的，快乐幸福的生活，他怎么能强行让她再想起过去的痛苦？

思索间，三人已经到家。

电视上播放着裴父喜欢的节目，裴母提着水果去冲洗。

离清欢把冰淇淋从袋子里拿出来，笑得格外灿烂：“我记得你喜欢巧克力味的。”

望着她的笑容，莫如归把嘴边的话又压了回去。

他已经记不清，穿书之后的离清欢，有多久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笑容了。

而他的愿望，从始至终只有一个——让离清欢幸福。

那就让这个笑容，持续长一点，再长一点吧。

这天晚上，离清欢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和一个男人结婚，怀孕，可丈夫却出轨了。

奇怪的是，在梦中她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丈夫的脸。

无数心疼悲怆交叠，梦醒时，离清欢的眼角还是湿的。

忽然，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系统修复成功。】

【宿主是否需要修复记忆？】

第二十二章

离清欢失神片刻，才回过神：“……系统？”

“医生说我是创伤性失忆，或许失去那些记忆，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系统解释：【失忆是因为系统崩坏，医生检测不到系统，所以误诊为创伤性失忆。】

【宿主，您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离清欢的脑海忽然浮现出裴渡的模样。

那双通红的，浸满悲痛的眸子，在她脑海中怎么都挥之不去。

如果不是创伤性失忆，那么她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离清欢的身上。

也将她的思绪笼上一层看不见的纱。

和裴渡的过去，还有莫如归未说出口的秘密，似乎都和她的过去有关。

她不在乎裴渡怎样，她只在乎莫如归。

自从他表白之后，她的心就乱了，视线总是不自觉跟着他跑。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向来温柔的莫如归，眸子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寂寥和血腥气的凶狠。

如果恢复记忆能更了解莫如归一点……

想到这，离清欢终于下定决心：“请帮我恢复记忆。”

话音刚落，无数回忆涌入脑海。

车祸之后遇到系统，穿书，攻略，和裴渡结婚，怀孕，还有，被杀害了100次……

离清欢头疼欲裂，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

忽然，客厅的灯亮了。

卫生间的门没关，莫如归看见她干呕的样子，径直去倒了杯温水进去。

“欢欢，没事吧……”

话没说完，离清欢抬手重重挥开。

玻璃杯砸在地上，热水和玻璃碴碎了满地。

离清欢回过头，清澈的眸子爬满了血色：“莫如归，杀害我100次的人是你？”

莫如归伸手去收拾玻璃碴的手停在半空，浑身温度迅速褪去。

他张了张口，字字艰涩：“对。”

亲耳听见莫如归承认，离清欢浑身都颤抖起来。

她认识了20年的，最熟悉的家人，居然是杀害她的凶手？

莫如归伸手要去拉她：“我可以解释。”

还没碰到，离清欢便尖叫着拍开莫如归的手：“滚！别碰我！”

这是离清欢第一次吼他，也是第一次让他滚。

离清欢的父母听到动静，睡眼惺忪出来。

离母问：“怎么了？”

莫如归极力压下胸口的苦涩，挤出一个安慰的笑：“没事，我和欢欢闹矛盾了。”

“阿姨，您回去睡吧，我会和欢欢解释清楚的。”

离母不放心地看了两人一眼，又对离清欢交代：“别太为难人家如归了。”这才回房间。

莫如归再没去碰离清欢，一边把玻璃碴收拾干净，一边解释：“如果可以，我宁愿是我自己去死100次。”

离清欢车祸那天，被送往ICU，医生当场就下了病危通知书。

莫如归准备表白的红玫瑰还在手上，如今出现在医院却格外讽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一天的。

然后系统出现了。

它告诉他，离清欢穿书了，只要任务完成，就可以平安回来。

但她积分不够，即使回来，也只能是植物人。

需要再穿书，再完成任务，才能彻底痊愈醒来。

【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加快进度，那就是宿主也穿书进去，帮助离清欢完成任务。】

他一心想让离清欢快些醒来，连具体的任务都没问就穿书进去了。

接到的任务却是——杀害离清欢。

莫如归试过拒绝，但系统却说：【杀了离清欢，是帮助她脱离这个世界，你要是不杀她，她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想到离清欢父母悲痛的泪水，两鬓斑白的发丝。

莫如归终究还是狠下心，将离清欢杀死。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死的不是离清欢，而是他自己。

他以为这样的噩梦只会经历一次，可系统却告诉他：【抱歉，宿主，离清欢选择留在这个世界，再次重生了。】

第二十三章

晴天霹雳般，莫如归僵在了原地。

他捂着脸，眼眶通红，双手不自觉颤抖：“那就让她留下吧，我不能……”

他不能再杀她一次。

如果裴渡能给她幸福，他宁愿她留在这个世界。

可两年之后，温浅浅回国了。

在剧情的推动下，离清欢再一次死在了莫如归的手上。

第一次，第二次，第十次……

莫如归终于认清，裴渡根本不在意离清欢的生死，也给不了离清欢幸福。

无数次杀了离清欢之后，他都抱着离清欢的尸体，祈祷她不要再重生，不要再选择裴渡。

“欢欢，回到原来的世界吧。”

可每一次，离清欢都选择了再次重生。

莫如归尝试和离清欢说出自己身份，让她回到原世界，却被系统屏蔽。

【请不要打破规则。】

短短一年，莫如归被系统换了无数个杀手身份，开始抽烟，喝酒，用这些麻木自己。

清澈的眉眼也逐渐变得麻木。

“我不想再继续了，就让她留在这吧，留在裴渡身边，也比多次死亡要好。”

片刻的寂静后，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根据余下剧情推算，离清欢会在第100次死亡时彻底被抹杀。】

【唯一拯救她的方法，是宿主您攒够积分，换她回到原世界。】

攒积分只有一个方式——杀了离清欢。

莫如归眼睫一颤，把烟捻灭，良久才道：“好。”

他没得选，只有一条鲜血淋漓的路。

可这些解释还没来得说出口，离清欢已经起身，眸中翻涌着恐惧，嫌恶，憎恨。

莫如归一怔，便听离清欢开口：“那你怎么不去死100次？”

“莫如归，跟你住在一个屋子里只让我觉得恶心。”

别人说他，他都可以不在乎。

唯独最亲近的离清欢，一句话就让他痛得说不出话。

良久，莫如归才挤出一句话：“好，这几天我去睡酒店。”

说完大步离去，甚至不忘带走有玻璃碴的垃圾。

直至莫如归离去，离清欢紧绷的身体才松下半分，得以喘口气。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每一个死法，和莫如归同处一个空间，海水的冰冷和利刃划过喉咙的痛楚又涌上来，疼得发颤。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莫如归？

她深吸一口气，回到房间把空调关了，手脚还是冰凉。

一夜未眠。

次日清早，离清欢刚开门，就见裴渡提着早餐等在门口：“欢欢，昨天是我太心急了。”

“你忘了我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重新开始。”

离清欢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眸子：“裴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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