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地僵在原地,脑中空白一片,全身像是失去所有知觉,屏住呼吸缓慢前进。 颜曼迎着风雪慢慢走上前去,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摸上小兰的脸,没有一丝温度。 看着小兰浑身的血,颜曼都不敢去想她死前得多痛。 颜曼捂住嘴,心疼到失声痛哭。 就在这时,白芷柔才被人小心的搀扶出来:“姐姐,你这是……” 听到白芷柔的声音,颜曼几乎要血红着眼扑上前去:“白芷柔!你为何要杀害本宫的侍女!” 白芷柔身边的宫女连忙挡住了颜曼。 白芷柔似是被这一幕吓坏,见裴祈赶来,可怜道:“陛下,臣妾害怕,是那贱婢冲上来想要害臣妾,臣妾才不得已……” 颜曼看着白芷柔,她那一副像是被吓坏的无辜神情,像刀刃刺进颜曼眼底。 只是想给点教训?如果不是她特意吩咐,小兰断不会死的无声无息! ![]() 嘴里说的是昨日,可小兰分明早已失踪多日,兴许她早就…… 思及此,颜曼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她的小兰究竟独自一人在此地受了多少苦…… 这时,裴祈上前一步,将颜曼拦住:“蕴儿,此事朕会查明,给你一个交代。” 颜曼因为他这一动作,视线看向裴祈。 此刻她的心中满是怨气,若非她被禁足,又怎么直到今日才知晓这些事? 颜曼通红的眼紧盯着他,颤声道:“……陛下,此事你可知晓?” 裴祈一顿,只道:“蕴儿,你知道的,朕只在乎家国大事,不会在意一介宫女之事。” 霎时间,颜曼心像是跌到谷底,被冰冷的海水灌溉。 她冷得发颤,却又尤为清醒。 小兰作为她的贴身宫女,在这宫中也被许多人知晓,白芷柔做了此事却并未传到她耳中,无非是有人想要瞒住她。 那这个人,除了裴祈,不会有别人。 她笑着往后退去,满目死寂:“陛下是觉得死了也无妨,那若是臣妾也是如此,陛下也会任由臣妾去是吗?” “莫要胡言!”裴祈皱紧眉打断,心里一阵莫名地慌乱,他上前想要拉住颜曼,却被白芷柔紧紧抱住手臂。 “陛下!臣妾的肚子好疼!” 身旁的婢女也焦急道:“陛下,娘娘方才受了惊吓,恐是动了胎气!” 裴祈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最后看了一眼颜曼,将白芷柔送进宫内:“传太医!” 颜曼一步步离开,摇摇欲坠般跪在小兰身边。 她全然不觉得冷似的,紧紧抱住那被冰雪浸透的尸身,泪流满面:“小兰……我带你回家……” 她还没有给小兰找到好人家,她还没能让她离开这杀人嗜血的牢笼。 是她错了,是她害了小兰…… 再次回眸看了永宁宫一眼,颜曼眼中难掩悲戚与恨意。 裴祈,我并非永远不会恨你。 颜曼抱着小兰一步步回到坤宁宫,踏进去的刹那,却忽地眼前一暗,昏死了过去…… 第8章 再次醒来时,坤宁宫中炭火烧的很旺,充斥着暖意。 裴祈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很是心疼:“蕴儿,你前几日突然昏倒,急坏朕了,如今可有何不适了?” 颜曼却只感觉到四肢百骸无尽的寒意,皆是从心口弥漫开来的。 她就要起身下榻,听见自己喉中发出的声音十分嘶哑:“……小兰呢?” 裴祈制止了她,像从前那样温声道:“朕已命人将她安葬,你莫要心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颜曼看着眼前人,却好似模糊了脸,看不真切。 她不懂,他怎么能那么平静,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像是没有死过任何人。 可她不能,她忘不掉,也放不下。 颜曼的心像是被毒蛇缠绕,冰冷而窒息,她又问:“陛下,还有几日是腊八?” 裴祈并未多想,只道:“明日便是,蕴儿可是有何安排?” 颜曼手倏然一紧,眼前渐渐恢复了清明。 没料到她这一昏,竟就睡了六日,距离她的离开,仅剩一日了。 颜曼抬眸看向裴祈,他眼神里的担心与关切做不得假。 可是,却叫她的心撕裂一般的疼。 他还是会在意她,还有残余的爱意,只不过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心已经偏向了外面更大天地。 颜曼干裂的唇嗫嚅着,最后仍是开口道:“陛下,明日,陪臣妾用一次午膳吧……” 这便是,最后一次了,明日过后,世间再无“颜曼”。 裴祈紧握住她的手:“蕴儿的要求,朕自然答应。” 颜曼看着裴祈的脸,对比七年前那个青涩的少年,岁月在双方身上都留下了痕迹。1 她一遍遍地在心里描摹了一遍他的模样,最终合上眼,掩去眼底的痛意。 “陛下今日先回去吧,臣妾无碍,只想再陪陪小兰。” 裴祈微微一僵,点了点头:“朕陪你过去再走。” 颜曼明白,他是在担心给不了她要的说法,恐她又会闹。 可她不会了,她早就知晓那令人心痛万分的答案。 小兰就安葬在坤宁宫的一角,一块碑立于兰树下。 颜曼一瞬就红了眼眶,伸手轻抚碑上刻着的名字,满心的愧意排山倒海涌来。 “照顾好皇后娘娘。”裴祈离开前,不忘沉声叮嘱一番下人。 颜曼下意识目送他离去,过去她总期待着他回头再看她一眼,像年少时那样,依依不舍的离开。 可直到裴祈的身影消失,也未回头一次。 次日,午时,大雪仍未停。 婢女问颜曼:“娘娘,午膳的时辰已经到了,可要端上来?” 颜曼仰头看着宫外的红砖绿瓦,看着漫天飞雪,唯独不见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再等等吧。” 可她等了又等,直到天色渐暗,都没等到裴祈前来赴约。 颜曼终于收回了干涩的目光,哑声问婢女:“什么时辰了?” “娘娘,已经是戌时了。” 颜曼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黯淡,戌时,她该走了。 颜曼将所有人都安排出去,只留下一扇朝南的窗敞开着,留给兄长派来接应她的人。 她整理出两人的婚书,还有前些年裴祈赠予她的梅花木雕,一一排列,七年,就是七朵。 她一一拿起,一朵朵扔进炭火……他们的七年就此消散了。 每一样东西,带来的回忆都如同走马灯花般炸开,再回头时,只剩下模糊的片段。 颜曼抬手擦拭模糊的眼,不知何时泪水晕湿了脸颊。 最后,颜曼拿出那张婚书,苦笑着喃喃:“白头偕老,生不同裘,死后同葬……” “裴祈,我便让你如愿。” 语落,颜曼用婚书引燃炭火,毫不犹豫扔于床幔之上。 短短几息之间,火势迅速蔓延,颜曼终于感受到这个冬日里最盛大的温暖。 漫天火光之中,颜曼褪下那一件件繁重华丽的皇后服饰,换上了轻便的衣裳。 她什么都没有带走,一切与裴祈有关的东西,她都不要了。 窗棂吱呀一声,一名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