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林意秋眼前塌陷,她的心也跟着坠落深渊,让她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力气。
数不清的瓦片和沉重的横梁砸落下来,林意秋都来不及躲,就被轰然倒塌的房顶掩埋其中。 她只觉得脑后一痛,就昏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人已经在卫生所,头上伤口也被包扎好。 照顾林意秋的知青坐在床边,见她醒了,松了口气。 “幸好木头被虫蛀空了,你被砸了一下,只是缝了三针,捡回了一条命。” 看着她呆愣的模样,又忍不住说:“林意秋,你怎么这么傻,屋顶往下掉的时候,人人都躲,就你呆站着不动!” 林意秋愣了下,脑中浮现出贡巴平措奋不顾身冲向白玛的身影。 那焦急的神情lvz和担忧的眼眸仿佛慢放一样,无比清晰地冲击着她的神经。 也让她意识到,从始至终,贡巴平措都没看她一眼。 林意秋心口一颤,酸涩与苦闷涌上心口。 垂眸自嘲一笑:“确实挺傻的……” 傻傻地追了五年,傻傻地以为能触动他的心,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林意秋想到这,心好像被人攥住,酸痛蔓延四肢百骸。 知青见她没精神,只当她累了,为她掖了掖被角:“医生让你好好休息,快歇着吧……” 林意秋点点头,缓缓合上了眼。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林意秋拆线的时候。 只是没想到,贡巴平措和白玛跟着医生一起进了病房。 林意秋愣了瞬,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贡巴平措身上。 却看他淡淡扫了一眼自己:“你怎么样?” 话语随意,仿佛例行公事。 林意秋心中一酸,压下难受,点头道:“挺好的。” 贡巴平措点点头,不甚在意地移开了视线,温柔地扶着白玛坐下。 白玛却挂着歉意的笑开口:“抱歉,你住院这么多天,我也没来看你……” 林意秋这才回神,礼貌笑笑:“没事的,你听说你也受伤了,是该好好养——” 话没说完,白玛就笑着打断:“轻微脑震荡罢了,不是什么大伤,是平措非要我在家休息,不然我早就来看你了。” 说着抬眸看了眼贡巴平措,眸中似是责备,却仿佛娇嗔。 贡巴平措温柔一笑,没反驳,只默默给她递上一杯温水,说:“少说点话,小心头疼。” 林意秋心中一颤,几乎是逃避一般地移开了目光。 他们的恩爱模样如此刺眼,她只能默默攥紧手,才勉强压下上涌的泪意。 一厢情愿付出感情的人,连流泪的资格都没有。 缝针时需要麻药,拆线却很快。 中途白玛说去上厕所,不等她回来,线就已经拆完了。 护士离开前叮嘱了一句:“要办出院手续就尽快啊,一会我们就下班了。” 林意秋点头应下,转头就对上贡巴平措皱起的眉头。 “伤口才拆线,还需要留院观察,不着急出院。” 他眸光沉沉,似是在担心她的身体。 林意秋的心习惯性地泛起涟漪,又被她强行压下去。 自己住院这么多天,他只顾着白玛,没有来看过自己一眼。 现在这样的关心,有什么意义呢? 可转瞬,她又想起自己没有立场这样吃醋。 林意秋神情更加落寞,抿了抿唇想开口,就听门外响起白玛的声音。 “平措,该走了,诺布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贡巴平措立刻应声,皱眉看着林意秋,直接下了决定。 “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亲自来接你出院。” 林意秋一怔,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 话没说完,贡巴平措更加强硬地打断:“等我!”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 林意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轻叹了一口气。 贡巴平措注定接不到她的,她也……不会再等他了。 第二天一早,她独自办理了出院手续,提着行李赶到集合点,与返乡的知青汇合。 其他知青都在当地人的陪同下三三两两过来,只有她独身一人。 有人注意到她,上前询问:“林同志,怎么没有人来送你?” 林意秋笑了笑,说:“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害怕离别,也不想面对分离的场面,所以选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 冷风凌冽的袭来,吹过她的大衣和颈上洁白的哈达,送来藏区的辽阔。 她回眸,看到了灿烂日光下的冈仁波齐。 阳光透过云雾照亮山脊,向来冰冷凌冽的山散发着淡淡的佛光,神圣又温和。 林意秋第一次知道,冈仁波齐也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她晃了神,驻足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冰霜会消融,春天会到来的,可是她已经等不到了。 车上司机大喊:“上车啦!出发了!” 林意秋提着行李上车落座,转头看向西藏军区驻地的方向,轻声说:“贡巴平措,祝你此生得偿所愿,幸福美满。” 说完,她舒展的眉眼间,满是释然和轻松。 随着回乡的车渐渐驶向远方,她也再没有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