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知道我来给你换药,让我通知你,换到隔壁那间普通病房去。” 张桂芬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病房的门,怒气冲冲大骂: “她算个什么东西,让我们去就去,医院领导都死了?还是县医院是她家开的?” 金梅叹了口气: “人家有关系,这两年住院部跟她家也没区别。” “如果她想给她弟住这间病房,你们就让给她呗,没必要跟她硬碰硬。” “她弟来这也跟回家一样,只要不想去局里,就让她随便包一包,躺在病房里工资照样到手。” 洛千予抓住张桂芬的衣角,对她眨巴两下眼,把她往下拉。 趁金梅絮叨着转身打开消毒水备用,附在张桂芬耳边说: “去就去,我有办法让她求我们回来,说到做到。”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洛千予咽不下这口恶气。 第44章 水泥封心,他的好与感情无关 张桂芬还想说什么,金梅已经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动手掀洛千予的衣服了。 她只好作罢,跟在陆九川后面避到门外去。 洛千予的大眼睛忽闪,歪着脑袋好奇地发问: “金梅姐,你们医院没人有意见吗?陈爱香是不是有什么后台啊?” “真是气人,她这种人也能当护士长,你这么认真负责又温柔的人却只能当普通护士。” 这话算是说到了金梅的心坎上,话匣子直接扣个底朝天。 在洛千予继续有意的引导下,金梅不仅吐槽了陈爱香抢占护士长晋升名额,还把她的背景以及区别对待病患的事,全透了个底掉。 换完药,金梅还拉着洛千予聊了不少,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她: “记得换病房,陈爱香早上发完脾气安排人顶班了,估计晚上八点左右会回来查房,你们在她回来过去就行。” 她也亲亲热热的保证: “好,我们下午就过去,不会让你难做的。” 张桂芬擦着金梅的挤进门,凑到她身边: “千予啊,你打算怎么干?” “等下你们就知道了。”她神秘一笑,又对陆九川说,“帮我去邮局买点信纸、信封和笔呗。” 陆九川点头走人。 张桂芬满脸不赞同: “你要写举报信吗?她今天敢这么干,怕是没这么容易弄……” 洛千予却是自信满满,这时代的人大多都很淳朴,相对的也不太懂变通,她可不一样。 “妈,你就等着看嘛,相信我。” 接下来的时间,她花了一整个中午,洋洋洒洒写满四页纸。 以旁观正义之士的角度,痛斥陈爱香利用职务之便挖社会主义墙角,搞裙带关系等诸多工作、作风问题。 甚至合理怀疑陈爱香的行为,是否与敌特分子的分裂行动有关。 当然,陈爱香在医院食堂里的婆婆也没漏掉,从杀一只鸡五毛钱这件小事,以点盖面影射。 “你们觉得怎么样?” 洛千予傲娇地问凑在一起看的两人。 张桂芬瞠目结舌,半晌才反问她: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我以事实为基础,加以想象杜撰,再合理运用夸张手法。事实在前,那种人不怕查不出问题。” 她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反正被查的又不是她,对待社会毒瘤绝不手软。 陆九川好不容易组织好语言夸她: “言词犀利,态度……恳切,角度刁钻……” 她笑得像只狐狸: “行了,不会夸就别硬夸,我懂你的意思。” “你再帮我抄两份,信封我来写,得寄到省相关单位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夫妻两齐刷刷下笔。 张桂芬越看两人越般配,牵起贺年说道: “千予这边没什么大问题,我就先赶回大队了,岁岁也不知道好没好,家里头还一堆事呢。” “阿川你盯着千予多吃点。信寄出去那人估计跑不掉,医生说能出院你们就早点回家,不在这受委屈。” 洛千予想到贺岁那天的可怜样,也跟着担心起来: “那你赶紧回吧,先骑书记的自行车回去还给他。” “再给你拿点钱去买个小藤椅,放在杠上给年年坐,最好买两个连在一起的,以后我们家也能用上。” 听她安排得仔细,张桂芬更是欣慰,这儿媳妇除了瘦小些,哪哪她都满意。 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摸出之前准备找人杀鸡的一块钱,挥了挥: “我还有钱,年年,跟奶奶回家喽。” 她出去时,还把门带上了。 陆九川继续埋头抄信,嘴里低声问: “阿予,还给拿七块钱吧,原本打算给邱正的三十块,被我花掉七块了。” 洛千予肉疼摸出钱,拿走七块,口袋里的十五块四毛六又缩水近半。 完全没有进账,花出去却跟流水似的,把钱推到他手边,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大早上去哪花钱了啊?问个体户的事吗?” “没有,个体户的事我晚点去问。” 陆九川搁下笔,从床脚下摸出他从外面带回的纸包打开。 包装纸上赫然躺着一双皮鞋。 “我看你的鞋坏了,到百货大楼买回来一双。” “36码,你试试合不合脚,我跟售货员说好,不合适我再拿去换。” 在解放鞋和塑胶凉鞋为主流的小县城,白球鞋都不是一般人舍得买的,皮鞋简直就是珍贵的稀罕物,甚至被当作身份、地位的象征。 洛千予更肉疼了,想说没必要买那么贵的。 话到嘴边,又想到金梅昨晚说的金句“疼你,你就受着”,便改了口: “好,我试试。” 陆九川把她半抱着坐起来,又蹲下身弓着腰把皮鞋往她脚上套。 像帮小孩子穿鞋一样。 洛千予看到自己的脚被他握着,他掌心的温热从脚掌传到心里,变得炽热。 热得她在电扇下面,背上仍出了一层薄汗,她没话找话说: “这鞋好是好,就是贵了点,你怎么没买双凉鞋?” 陆九川又抓上她另一只脚: “皮鞋软,你脚上的水泡和小伤口都没好,凉鞋会磨脚。” “来,我扶你走两步,看看合不合适。” 说着搀起她,在地上走了几步。 她心里暖烘烘的,这男人不仅在第一次进城就记住她的鞋码,还如此贴心。 鬼使神差地问了女人长恋爱脑最爱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你是我爱人。”陆九川不假思索。 又是爱人? 洛千予第一次听的时候,有些害羞。 可她后来经常听陆九川挂在嘴边,说得那么自然,好像仅代表妻子而已。 莫名的心里有些发酸。 “如果你娶的不是我,你也一样会对你的妻子这么好吗?” 陆九川 |